沈循安不知怎的心裡一動,叫住了他,“你等等。”
少年皺着眉,警惕地看着沈循安旁邊的家仆,擺出防範的架勢:“你想幹什麼?”
對面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看起來粉雕玉琢,就連旁邊的仆人穿的也比寒酸的他要好。
少年知道自己惹不起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很稚嫩的聲音,帶着好奇、拘謹和緊張,但唯獨沒有惡意。
少年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這個問題,他斟酌了一下,聲音幹澀地回道:“阿裴,我叫阿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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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裴!”沈循安朝裴映之招了招手。
裴映之正跟自己的同門交接,他昨夜在小鏡湖邊守了一晚,今天霜簡書局的人準備潛入湖底,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湖底有邪物作祟,還是此地風水有異。
“來得那麼早?”裴映之詫異地看了一眼天色。
沈循安因為昨晚被魔修尾随的事情,深覺不安,希望能早點解決這件事,“小鏡湖的死者身份,你們發現有什麼問題了麼?”
裴映之當着同門的面,也沒有太避諱,“本月小鏡湖從初七至今,死了十二人。前十人身份各不相同,沒有交際。我們詢問了死者的家屬,他們出事前并無異常,而且屍體看起來沒有過多的防禦傷,基本都是一擊斃命。”
他眉頭緊鎖,似乎也很是困惑,“怪就怪在這群死者是死在小鏡湖旁的,并不是被抛屍在此。”
沈循安不解道:“為什麼這些人半夜三更要來這裡?”
要知道小鏡湖雖在城中心,但周圍有樹木環繞,正常人走大道是不會繞到這條岸邊的小徑來到湖邊。
裴映之眉頭緩緩舒展,“莫非是被人約來的?”
沈循安一捶手,他急忙問道:“初七的那位死者是誰?!”
“是本地一位富商。你要是想問能約他的人,那可太多了。”裴映之歎了口氣,他抹了把臉,有些煩躁和疲憊,“若是問他的仇人,那就更多了。”
富人在本地經商多年,種種盤根錯節的交情,導緻他人際關系複雜,況且他豪邁大方,狐朋狗友也是不少。
沈循安瞳孔發亮,帶着好似摸到真相的興奮:“那他有沒有去過回香坊?認不認識明潇潇?”
裴映之剛來沒幾日,案情尚未完全了解,隻知道個大概,他被問的一頭霧水:“明潇潇是誰?”
他同門一聽,立刻打開記錄的本子,翻看着富商的死前那一段時間的記事,回應道:“這位小道友說得不錯,這位富商是回香坊的常客。”
這會對了,太對了。
沈循安迫不及待地抓着裴映之就要去見他師兄。
裴映之不曉得他為什麼情緒如此激動,但料想是與這個案件有關,便沒有多問,速速跟了上去。
兩個人沒過多久就回到了客棧。
沈循安拍門:“師兄!你醒了嗎?”
他沒等回話就等不及地闖了進去。
結果差點撞上站在門口不遠處的人。
“……前輩?”沈循安茫然了一瞬,記起了是他拜托前輩幫忙照看師兄的,“正好前輩也在,那就一并說了。”
陸淵聽完沈循安叙述,也沒用露出太多表情,裴映之的消息頂多是坐實了他的猜想。
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是笑了一下。
這下他知道為什麼問明潇潇認不認識死者的時候,對方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了。
因為死者她不僅認識,還很熟悉。
一間不算大的卧房一下子擠滿四個男人,就不免有些局促。
陸淵見狀提議:“這裡連椅子都湊不足四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再詳談吧。”
沈循安也覺得一群人站在别人卧房裡聊天,也不是個事。
他朝裴映之歪了歪頭,示意他離開。
陸淵掩上房門,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對了,那天裴道友做的是什麼骨雕呢?”
下樓的聲音驟停。
他目光掠過裴映之一成不變的臉,鋒芒和審視隻在眉眼上存在一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