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請旨赈災,聖上批準奏疏,發放募捐令,我請命前往村子赈災,每天都要寫奏疏向聖上彙報赈災狀況,讓聖上查閱奏疏,交予門下省按計劃數量準備下一天物質,最後把物質交于尚書省執行,但奏疏還是由我來撰寫。”
“所以往後這些天,我可能不在京師,如果攸夢回答出我問你的那兩個問題,你就寫信給我,寄到山水村,攸夢就方便留在書齋了。”
何逸鈞不解,思緒萬千,施懷笙什麼時候那麼關心窮困民生了?
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何逸鈞道:“知道了,我會好好問攸夢。”
施清奉定定坐着,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何逸鈞有些疑惑,施清奉忽然降低語音道:“對不起。”
何逸鈞一挑眉,想想施清奉方才對着自己發脾氣,現在忽然又羞慚滿面希望得到何逸鈞的原諒。
施清奉又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說,這件事,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何逸鈞道:“說。”
施清奉道:“花你點時間,陪我去外面走走。”
何逸鈞有些疑惑,口上卻道:“好。”頓了會兒,何逸鈞又問道:“你很無聊?”施清奉道:“我很忙,忙着找人陪我去外面走走。”
……
平民區,阡陌上。
何逸鈞悶聲走在前方,施清奉跟在他身後。
對于他們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走的問題,完全取決于何逸鈞想往哪個方向走,施清奉沒有選擇要往哪兒走的權利,仿佛施清奉已經不存在了。
但偶爾何逸鈞還會想起身後還跟着個施清奉,于是往身後淡淡地瞟去一眼。
施清奉一直跟在何逸鈞後面看着何逸鈞,所以能捕捉到何逸鈞往後瞟來的動作,心裡于是豁然開朗一刹那,可又見何逸鈞若無其事扭頭轉了回去,複而心情低落。
這一瞟眼,若有若無。
何逸鈞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又不想直言支開施清奉,走路速度越來越快。
施清奉快跟不上了,但施清奉真的很想跟上,萬一跟上了,何逸鈞會不會更生氣了。
施清奉不能跟上了——施清奉前面那人要把施清奉甩掉。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剛才在書齋那,何逸鈞實在不想讓施清奉知道他以前是邺陽郁府郁尚書的嫡長子,更不想讓這位親王知道他是個把書齋當成避雨灣的“逃犯”,這些都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施清奉卻逼着他将這些秘密說出來,他借口抵話一句後,施清奉還跟他鬥着幹,并說了一些他不想聽而難聽的話。
二人的距離遠而又遠。
這時,何逸鈞那邊,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了。
一駕失控的馬車穿梭在人流中,所經之處人聲鼎沸,卻掩蓋不了老馬發瘋般的嘶鳴。
瘋馬沖刺一般地朝前方飛奔而去,踏步如流星,如同在戰場上厮殺的将士。
瘋馬前方走着的恰好是何逸鈞。
何逸鈞心情複雜,壓根不看路,全然沒注意到有一匹瘋馬正朝他猛撞而來。
正當瘋馬準備撞上何逸鈞時,何逸鈞才忽地發現有一隻瘋馬的目光鎖定了他,他此刻必須要躲閃到一旁。
可似乎來不及了。
瘋馬已經掠身到了他跟前,他的腳步卻沒及時反應過來,不聽使喚地滞在原地,于是心裡一刹那波濤洶湧,面上惶恐難掩。
他的耳邊隻剩下馬蹄聲和嘶嚎聲。
他的眼前隻剩下自己血濺當場、血泊黏糊的畫面。
瘋馬就是第十八層地獄的霸主派上來的死神。
就當何逸鈞以為自己的生命即将結束時,有人倏然從後摟住了何逸鈞的腰,使何逸鈞随着這個人一同向斜側方迅速傾倒。
這個人的手臂力度極大,弄得何逸鈞的腰部疼得入骨,要不是何逸鈞還有一絲意識,不然他早以為自己的魂魄已經被瘋馬撞到黃泉路上了。
何逸鈞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