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你以為用天命那套鬼話便能唬住本座嗎?可笑!本座從不信這天,也不信這命!”
祈夜槐被激怒,周身黑氣如墨海翻騰,頃刻間化為淩厲絕倫的攻勢,再度襲去。
而那【祈夜槐】身影巋然不動,僅微擡手,便與祈夜槐的攻勢相錯交纏。她對祈夜槐的每招每式皆洞悉無遺,每每皆能提前預判其勢,遊刃有餘地化解。
祈夜槐掌中現出曳影鞭,冥火燎然,噼啪作響。座中【祈夜槐】目光觸及此鞭,眼底泛出一抹溫柔的追憶之色,她低吟若歎道:“原來此時,曳影猶在啊。”
祈夜槐攻勢稍斂,揚聲質問:“你的曳影鞭呢?為何不見蹤影?”
【祈夜槐】擡手,掌心間顯現出一顆碎珠,光華黯淡,幾快要隐沒于無形。她轉視祈夜槐手執的鞭柄,其上的鬼鳳口銜一枚完整冥珠,内蘊幽光,深邃難測,“魂珠既毀,曳影鞭自然也随之化為烏有。”
魂珠若毀,則鬼身不複。
人生而終,化為鬼,人皆懼之;
鬼死為聻,衆鬼見之而栗;
聻殒則為希,希滅則歸夷。
“聻”是一種極度強大的存在,然其形态極為短暫,很快便會蛻為靜谧無聲,幽渺無影的“希”。
最終,“希”也會經曆轉化,終成“夷”。
此乃萬物歸墟,一切之終焉。無形無象,無始無終,乃自然至理下最徹底的分解、消逝。
難怪眼前的【祈夜槐】如此強大,她已非鬼類,化而為聻,不日,或便将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祈夜槐身形微震,旋即環視空曠靜寂的大殿,厲聲喝問:“墨雲呢!她何在!”
“墨雲啊……”【祈夜槐】微啟唇,發出一聲悠長而哀傷的歎息,随後舉目望向殿頂,“她很早便離本座而去了。”
祈夜槐循其視線仰首,隻見殿頂之上,一具龐然蟒骨深深锲入石壁之内,荒頹寂寥,死氣森然。
執鞭之手驟然收緊,心魂激蕩,戾氣勃發,祈夜槐聲音顫栗:“不可能……墨雲,她分明有化蛟成龍的潛質……”
“本座已然說過了,這便是你的宿命。”【祈夜槐】語氣平靜地打斷她,“待魂珠之光黯然散盡,則世間再無姬钰,亦無祈夜槐,唯餘此軀殼,淪為萬鬼巢穴,終成瘋魔。”
她凝望着祈夜槐,眸光錯雜,既有對往昔的淡淡追思,又蘊含對眼前這個,昔日的自己深深的憐憫,“本座知道,即便你預知來日萬般,你仍會義無反顧赴此絕途。無妨,本座便在此,靜候你的到來。”
“本座等你......”這句低語似化作一道詛咒,滿載着宿命的沉重,在大殿内回響不絕。
祈夜槐怒容中浮出冷笑:“本座從不信這世間有所謂天命既定的結局。若真有命數前定,世事豈非成了天道操控下的傀儡戲碼,步步皆需遵循既設的戲本,不容絲毫偏差。
否則,細微之變,即可令預定的軌迹偏移,改寫所謂的定數。”她緩緩擡手,鋒利的指刃環繞着濃郁煞氣。
對面的【祈夜槐】似洞察出她的意圖,頰畔漾起深長微笑:“誠然,你的每字每句,一舉一動,乃至每一刹那的猶豫與決斷,皆會孕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宇宙。
你不妨試試,本座亦頗為好奇,于那些無窮無盡的宇宙之間,目睹了萬般結局的你,是否猶能不屈于天命之下。”
赤焰躍然于瞳中,熾烈如焚,祈夜槐睨視着未來的自己,定聲道:“本座絕不認命。”
話音未落,她猛揮利爪,決然貫肩胛而入,鮮血與煞氣相融,周遭時空猛然被無形巨力扭曲、撕裂。
伴随刺骨劇痛,祈夜槐躍身入另一重神秘莫測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