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右眼皮一直在跳,我預感今天或許有災禍降臨,隻是沒想到那麼快。一拉開窗簾,我看到肖燃站在院子裡,她顯然也看到了我,擡起頭沖我招手。
我不願意看見她,就在房間躺着看書。昨晚的宵夜還沒完全消化,酸菜魚把胃填得滿滿的,睡覺時我一度懷疑自己積食了。
書沒看幾眼,手機響個不停。杜靈犀打電話問我吃不吃川菜,她準備找個川菜大廚來做飯。
“我說小祖宗,昨晚吃得那麼油膩今天不換點别的嗎?”
“那就淮揚菜,正好我爸認識個淮揚菜大廚,一般人還請不動呢。就當給你賠罪啦!”杜靈犀今天情緒高昂。我歎了口氣,說随便吧。
廚師來了之後,杜靈犀催我下樓。我這才洗漱幹淨,穿了件襯衫下去。肖燃和我打招呼,露出她的招牌微笑,像在拍牙膏廣告。
看我不搭理她,她笑着攬住我,說:“你還挺記仇。”
“我們有仇嗎?我隻是單純不想和你說話。”我拍掉她的手,身子一垮,坐在椅子上。
杜靈犀跑過來捏我的肩膀,說昨晚辛苦啦。我心想确實辛苦,做了兩小時鐵臀長臂猿,屁股現在還疼呢。
這回的廚師用竈台,她們找不到機會聊天,隻好逮住我。我問杜靈犀她昨天到底去哪了,她吐吐舌頭,說去同學家玩了,同學家有間KTV,她唱得過于忘我,沒聽到葉丹青的電話。
快十二點的時候,她才醉醺醺地掏出壓在沙發墊底下的手機,看到葉丹青五十多個未接電話,吓得醉意全消,趕忙回電。葉丹青為了找她,把所有認識的人都聯系了一遍,還報了警。
“實不相瞞,我也差點被她罵死。”杜靈犀抱着一瓶汽水趴在料理台上。
“你活該!”我翻白眼翻得眼睛疼。
杜靈犀笑嘻嘻地來捏我的臉。我又問她為什麼後來又叫我出來喝酒,那是唱哪出?
“是葉子姐的主意啦。她去同學家接我,問我你有沒有聯系過我。我說沒有,她說你不在家,讓我給你打電話,說叫你出來喝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是想看我跟那些綁匪是不是一夥的。”我瞄了一眼廚師,把音量放輕。
如果我和綁匪是一夥的,那麼聽到杜靈犀叫我喝酒,我一定會去,還會叫上同夥。那個時候葉丹青還是不能相信我,我的心灰暗了幾秒。
“你怎麼可能是嘛!”杜靈犀覺得這是個笑話。
“她的車胎也是你弄的?”
杜靈犀嘿嘿一笑,甜蜜的外表下包藏禍心。闖禍的心。
“我以為弄壞了車她開不了,晚上就不回這邊了。下午她也是這麼說的,誰知道晚上她又想起有文件落在這裡了。”
杜靈犀的口氣好輕松。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家任何一個人都會打斷我的腿。杜靈犀被家裡人保護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做任何事都不覺得能産生什麼嚴重後果,最多是一頓責備。
“你也别怪葉子姐,她隻是關心則亂。我爸媽去國外出差了,爺爺奶奶年紀大,外公外婆在甯波的姨媽家,這邊沒什麼可以依賴的親戚。”杜靈犀說。
“那就依賴朋友。”肖燃趁虛而入,坐在杜靈犀和我中間。“以後有什麼需要就聯系我,我随時都在。”
“謝謝。”杜靈犀撒嬌一般抱住她的胳膊。
我想狠踹肖燃兩腳,以解我心頭之恨。
廚師做了八道菜,樣雖多,量卻很少。擺盤倒是精緻,盤邊用蘿蔔雕出一條龍,連鱗片都清晰可見。
“請慢用。”幾位廚師微微鞠躬對我們說。
菜齊了,唯獨不見葉丹青。我假裝不經意地問她去哪了,肖燃說她今天很早就出門了,先給4S店打電話換輪胎,結果對面告訴她要等一周左右,她隻能開着昨晚的吉普出門,那是杜靈犀爸爸的車。
“她說今天要見一天客戶,還要開電話會議,估計晚上也不回來住了。”杜靈犀邊吃邊說。
我怕她好了傷疤忘了疼,問她:“你不會又想溜出去吧?”
她“啧”了一聲,說:“我是那種人嗎?”
“必然不是。”肖燃緊緊跟上。
我轉過頭,對着空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杜靈犀知道肖燃在讨好她,肖燃也明确自己在讨好她,她們在這裡上演相親相愛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