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真實得令人戰栗,我後知後覺,窺探夢境的眼睛看到我拿起手機,按下了葉丹青的号碼并撥通,“嘟嘟嘟”的聲音仿佛一串排列整齊、間隔均勻的省略号。然而無人接聽。
從這樣的夢中走出來,我含糊地将真實和想象混合,隻有看到杜靈犀的頭像時,才知道虛幻的夢境就是曾經的現實。
星期四那天,我罕見地沒有做夢,丁辰走後我困意全無,大理石一樣直挺挺躺在床上發呆,想什麼都覺得心煩,索性放空,無欲無求。
丁辰中午就回來了,迎着大太陽流了一身汗。她說老闆特赦半天假,讓大家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神去吃飯。她說,我們中午少吃一點,留着肚子晚上吃。
春深了,天黑得晚,稠密的陽光在空氣裡織毛衣。我們輪流洗澡、吹頭發,丁辰用定型噴霧把我的頭發抓出一點造型,看起來精神一些。
随後她穿上新買的裙子、化了精緻的妝容,來來回回在鏡子前擺造型,回頭卻見我像隻黑烏鴉似的站在門口。
“天殺的!”
她不許我再穿奔喪套、背面袋子,盡管我說我隻有這個。她毅然蹲在地上翻我的箱子,把杜靈犀給我的粉色褲子和領帶扔給我,說穿這個,不然别出門!
我磨磨蹭蹭換好衣服,正趕上晚高峰,門口堵成一片車海。
我們騎着小電驢輕松穿過大街小巷。丁辰在裙子外面套了件風衣,坐在後座抱着我的腰,對我喊:“怎麼樣,我的寶驢車不錯吧?”
“是不錯,”我偏過一點頭,“比鐵臀長臂猿車好。”
“什麼車?”她問。
我載着她走走停停,穿越人潮和車流,停在離酒店三條街的地方。酒店附近不許騎車,我隻能攙着穿細高跟的丁辰徒步過去。
到達酒店樓下時,時間剛剛好,我們碰上丁辰的幾個同事,他們也都打扮入時,衣着考究,為這次的晚宴盡心盡力,仿佛拍攝《名利場》雜志封面。
酒店的感應門打開,一陣濃濃的熏香味夾在十足的冷氣裡蔓延而來。丁辰拉緊了風衣,我們走進去。
我剛跨進一隻腳,忽然聽到門口的保安和人吵了起來。丁辰拉着我往裡走,但我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伸頭瞄了一眼。
與保安争吵的是一個司機。這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如果那不是一輛銀色小面包,如果那個人不是劉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