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和肖燃一起走進來,門口許多雙眼睛望進來。葉丹青使了個眼色,讓肖燃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保衛處的那個人還沒開口,肖燃就率先發問。
“那兩個人想綁架,一個躲在這裡,另一個就是在我身上潑酒的服務生,他一路跟着我過來。”
“葉總,您受傷嚴重嗎?”保衛處的那人抓緊機會問,他身子弓得有些低,生怕葉丹青一生氣就沒他好果子吃。
“沒什麼事,隻是幾道劃傷。”葉丹青回答。
“你呢?”她轉過頭來問我。我搖頭。
那人半鞠着躬說:“非常抱歉我們的安保措施沒有到位,讓您受驚了。”
他這話說得戰戰兢兢,葉丹青擺擺手,問:“警察什麼時候來?”
“我們已經報警了,他們應該很快就來。委屈您先在這裡休息。”說完他深深鞠了一躬才離開。
肖燃從進門開始就沖他翻白眼,等他走後她又皺眉,問:“你身上的是什麼?”
“我的裙子壞了,你幫我找件衣服。”
“我的外套給你。”
“太短了。”
我想起丁辰的風衣,于是給她打電話。半分鐘後她出現在更衣室,葉丹青換上風衣,遮住了禮服破損的地方。
她換衣服時,丁辰擔憂地看向我,我苦笑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随後葉丹青在肖燃耳邊說了幾句話,肖燃就帶丁辰離開了。
我和葉丹青并排坐在沙發上,她輕聲問我:“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但其實說不上好。
小時候我經常進山,遠遠地見過熊,近距離接觸過狼,還遇過豺和野豬,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我膽寒。這并非因為對手多麼恐怖,而是我發現,剛剛我居然下了死手。
我想勒|死劉衡。
這個念頭形成了一個污點,蒙在我心上。
“方檸。”葉丹青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她的手很暖和,而我渾身冰涼。“不要害怕。”
我擡頭看她的眼睛。接着,她說:“謝謝你。”
我擠出一個不太标準的微笑,說:“不客氣。”
她拿開了手,我的肩膀迅速冷卻。感官緩慢回歸,手勒得發疼,腳踝像崴了一樣。還有褲腿,我厭惡地拽了拽褲腿,上面一片血迹,尚未幹涸。
“衣服我會賠給你一套。”葉丹青說。
我惋惜地說:“這是小杜給我量身定制的,她要是知道了會氣瘋。”
“不會的,她知道你的安危比一件衣服重要。”
“是你的安危。”我糾正。
她說:“你的也一樣。”
我們默默坐了一會,警察終于來了,他們一來就清空了門口的喧嚣。第一位警察走進來時,我不自覺地站起來,叫他:“小路警官,好巧。”
小路警官也覺得意外,他記得我的臉,但不記得我叫什麼,說:“你是查蘇的外孫女,叫……”
“方檸。”我說。
“對,方檸。你怎麼會在這?”
我苦笑一下,說:“說來話長。”
我和葉丹青要去警局做筆錄,但晚宴還沒有結束。她拜托肖燃和另幾位高層幫她招待客人。薇拉表示理解,還讓她趕快去醫院。
丁辰堅持在酒店等我回來,我們再騎車一起回家。我叫她不要亂跑,就在這乖乖等我。她點頭如搗蒜,送我到電梯口。
我們和警察乘同一部電梯,那兩個綁架犯已經被帶走,他們傷得不重,處理一下就可以進行審問。
從電梯裡出來,我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剛才一直飄在雲端,連地闆都是雲做的。到達一層時才重新落回地面,踩在實打實的土地上,身子也沉重地如同栓了巨石。
警車裡有很重的皮革味,車座裂開幾處淺淺的痂。我和葉丹青坐在後座,小路警官坐在副駕駛,我們一路無話。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