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因為自責所以回避,而我同樣因為自責選擇調查真相。我知道外婆去世後再做這些事有點晚,但這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
剛結束和我媽的通話,另一個人就打了進來。是杜靈犀。
一接起電話她就興奮地告訴我,她的個人設計師品牌正在籌備中。她租了一間地理位置絕佳的工作室,大約明年春季品牌就能面世。
她約我過段時間去她的工作室玩,還邀了好多朋友捧場。我推辭說自己社恐,還是算了。讓我去那種場合,不如給我一刀。
她說那就單獨為我開一個小party,隻叫我認識的肖燃和葉丹青。沒等我惶恐,她說你必須來,我還給你做了一套新衣服呢!再推辭恐怕有點無禮,我隻能應承下來,心想反正葉丹青也去。
這件事講完,她忽然清清嗓子,低聲對我說前幾天她被叫到警察局去了。我問她是不是警察叫她去指認綁匪?她一愣,說你怎麼知道?
我趕緊問她有沒有認出綁匪,她說遭遇綁架那天真的沒看清,但從身形和感覺上看,很像。我說那就好,這下你安全了。
和杜靈犀講話講得口幹舌燥,挂斷後我趁着雨還沒落下來走出圖書館買水,悶熱的濕氣驅散身上附着的空調氣。
沒想到此時電話又響了,看到來電顯示,我知道此人需要我費一番腦筋應對。我按下接通鍵,換上如臨大敵的心情,拿出禮貌至極的語氣說:“你好,小路警官。”
“你好方檸。”他上來倒是客氣,随後問我認不認識麥振華。
我說我并不認識。
空了一會,他接着問:“你之前并不認識杜靈犀,對嗎?”
“不認識。”
“你們就是那次綁架事件認識的嗎?”
“是啊。”
“據葉丹青和杜靈犀所說,兩次綁架你都在現場,對嗎?”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倒黴,次次都能被我遇上。”
他一定微皺着眉,從他的語氣中,甚至能聽出幾條褶皺。
“好吧。有什麼情況我會再聯系你。”那邊傳來刷刷的寫字聲。
我問他調查有什麼進展嗎?明顯不滿的喘氣聲過後,他不情不願地對我講了一些,比我預想的無關痛癢的邊角料要好點。
通過我這些天從葉丹青、小路警官和老錢那裡得來的信息,大緻可以拼出一副泛泛的拼圖。
劉衡不相信麥振華已死,始終堅持原來的說法。直到小路警官給他看了麥振華屍體的照片他才改口,說綁架的确是麥振華策劃的,他隻是執行者,沒辦法,家裡人在麥手上。
麥振華之前收購如夢令公司時借了高利貸,前幾個月他因如夢令被破産而債台高築,追債的緊盯他不放,他這才想到通過綁架來勒索贖金。
至于他向誰借的高利貸,小路警官沒有說,我猜或許和李瑩有關。
最開始麥振華想綁杜靈犀,畢竟她是杜威唯一的女兒,為了孩子的安危杜威一定會付錢。誰知那次行動遇上了我,我幫杜靈犀逃了。之後他們發現杜靈犀被關在家,找不到下手機會,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綁架葉丹青。
劉衡一知道雇主死亡就立刻返水,自然是為了争取減刑。如果雇主活着他怎樣都會硬抗,大不了蹲個三五年,出來還能跟着混。可一旦雇主死了,立刻樹倒猢狲散,開始盤算怎麼能早點出來。
就算他不交待,警察也已經在他家搜出一些證據,證明他和麥振華有所往來。隻不過這些隻關乎綁架案,與我要查的案子沒多大關聯。
但是……
雨又下起來了,我站在斜風細雨中,發絲黏住一串細密水珠。雨點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我卻忽然間柳暗花明。
為什麼我不去劉衡家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