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吉後來被拆了,我的家沒了。
2019年過年,小穎朋友開了個家政公司,讓我去幫着剪彩。他們招了個女的,廣告上有她在醫院上班的照片,照片裡我看到個人可像琪琪格。她躺在床上,生病了。
琪琪格的脖子上有道疤,是她小時候不小心被釘子劃的,當時差點就死了,我抱着她在雪裡走,去醫院,還好大夫幫她治好了,但是留了疤。
我問那個女的這是哪,她說是上海的啥地方,她幾年前在那幹活,把地址給我寫下來了。我問她這個脖子上有疤的人是誰,她說是個病人,但是叫啥她忘了,還說,咦,一瞅跟我挺像。
我不會認錯的,她就是琪琪格!
一起念佛的娟兒幫我買了火車票,到上海我去了那個醫院,但護士不讓我進,他們說我不是啥會員。
我拿照片問琪琪格是不是在這,他們說不知道。又問我是誰,我沒說我是琪琪格她媽,我都不知道她現在叫啥,就說我認識她。
他們還不讓我見。我坐地上哭,死也要見琪琪格,他們不答應我就不走。我在門衛那坐了一天,他們終于說幫我問問。過會一個主任出來,告訴我琪琪格家屬不許外人見她。
我問家屬是誰?是芙蓉還是大狗?他們沒說,就給了我個紙條,說家屬讓我去那見面,見完再來看琪琪格。
我去了那個地方,是個工廠。有輛貨車沖出來撞我,我的腿被軋了,我大聲叫,工廠門衛出來看,幫我叫的救護車。
撞我的是個三四十的男的,記不清長啥樣了。他從車上下來,我聽他說,這咋沒死?我就知道他想撞死我。
做了幾次手術,醫生說我腿不行了,隻能坐輪椅。我站不起來,腿上啥力氣都沒有,老是摔跤。
小穎和小可來醫院,問我為啥自己跑上海了?我沒說,說了她們也不信,肯定說我腦子壞了,又罵我。
有天那個撞我的男的來了,送了水果,跟小穎小可商量賠多少錢。我問他為啥要撞我,他說不小心的。水果我都扔了,他們說最後賠了三十多萬。有啥用?我腿沒了。
回家我又去醫院住了陣,每天坐輪椅,動也不能動,上廁所得有人幫忙,不然就拉尿到床上。有時候旗子過來,推我出門走走。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但旗子說沒有。
卓蘭天天問我為啥去上海,我都沒告訴她。醫院那個人肯定是琪琪格,我認不錯,我生的孩子我知道。
但她為啥在醫院?聽家政那個女的說,好像腦子出問題了?咋回事?那個人又為啥要撞死我?這些我不知道,也沒力氣了。我已經殘廢,不能讓孩子們擔心。
我活不下去了,每天在家像蹲監獄,活得沒有尊嚴。也不能騎馬。我想去草原,去山裡,想回額吉,想見哥哥。我生來是草原的人,現在卻是個殘廢。我想不明白,所以寫下來,讓人知道我遇到這麼多事。
但這些事不能跟人說,怕那個人還要來撞死别人。所以想了點招。不知道誰能找到,也可能永遠沒人知道。
這輩子就這麼過完了,我不甘心。我要去極樂世界了,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