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子,别害我!”丁辰瞪我一眼,“要打也是打你,葉總是我老闆,不說情有可原,但你!作為我的好朋友都不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我們還是不是最佳好友了!”
“你怎麼胳膊肘又往外拐?”我無語,人緣怎麼越來越差了。
葉丹青接過丁辰遞去的水,笑着說:“你都不在布蘭森了,不用再叫我葉總。”
“沒事沒事,我叫習慣了。”丁辰不好意思,用撓頭來掩飾尴尬。
我們三人收拾了一上午才把丁辰的東西都打包好,有些不要的東西她也不肯扔,聯系了回收站上門來取,人家還給了她幾十塊,她剛好用些錢請我們喝奶茶。
葉丹青默默點頭,說:“你們真節儉。”
丁辰喝着來之不易的奶茶,大嚼珍珠:“很快就不用啦,等我們少廠長上任,我也能雞犬升天!”
“少廠長?”
“就是我們小方子啊,她馬上就要接手家裡的食品廠啦!翻身農奴把歌唱!”
葉丹青扭過頭,用“真人不露相”的表情看我。
“聽她瞎說。”
“誰瞎說了?你可是資本主義接班人!”丁辰沖過來捏我的奶茶,珍珠差點從吸管噴出來射瞎我的眼睛。
我趕緊把她推走:“八字沒一撇的事!”
“沒關系,有我扶持,保你登上皇位!”丁辰自己當張良,誓把我拱成劉邦。
葉丹青看我們一唱一和忍俊不禁,說:“原來你這麼厲害呀,還有隐藏身份,以後是不是得叫你方總了?”
“我要是真接手食品廠,可能三個月就倒閉了。”
“這麼沒自信?”葉丹青用剪刀把敲敲我的腦袋瓜。
我還沒說話,丁辰就搶着說:“就是就是!不能沒自信!你快點把廠子搞來,我和葉總都是你的後備軍。有了你的保證我才辭職的,你答應我的榮華富貴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看她又要演戲,我趕緊捂她的嘴,說:“禁聲!”
丁辰咕哝着倒在撤掉了床單的床上,我們總開玩笑,說希望對方趕緊飛黃騰達,自己好抱大腿。奮鬥太難,還是鞭策朋友奮鬥比較簡單。
“任重道遠,方廠長。”葉丹青也開起玩笑。
我心想,我媽我爸要是知道我的“狼子野心”,可能會沖我嚷:老子還沒死呢你就想着繼承遺産了!當初讓你來幹會計你不來,原來是想私吞家産!更别提我爸又要當爸,我媽也要當後媽了。
一邊腦補家庭狗血倫理劇,一邊跟大箱小箱上了車。三人擠在狹窄的車廂裡,腳沒地方放,隻得擰成麻花,塞進箱子的縫隙之間,一個轉彎就倒得橫七豎八。行道樹從窗外閃過,形成一片匆匆的蔭蓋。
我靠在葉丹青腿上,屁股下面不知道坐着丁辰的什麼東西,硌得很。另外兩人也不好受,丁辰有點不好意思,讓葉丹青也跟着我們受罪。葉丹青笑笑說無妨,她不介意。
丁辰伸腳踢踢我,說:“葉總跟你在一起都這麼接地氣了。”
我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神仙,一直在地上呢。”
葉丹青笑着,不經意地動動膝蓋,在我脖子上蹭了蹭。
“唉喲,唉喲。”丁辰酸溜溜地叫。我掄起胳膊要給她一拳,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打鬧起來,仿佛又回到大學,我們幫話劇社搬道具,也是在卡車裡一路打鬧。
消停了一時半刻,丁辰又開始替我籌謀如何奪下食品廠,為我安排了一出甄嬛回宮的大戲。
我沒說話,葉丹青反而興緻勃勃,時不時提兩個意見、支幾個招術,讨論得熱火朝天,就差給我買一張去杭州的車票了。
等到下車,我已經成為了富甲一方、腰纏萬貫的大廠長,開奔馳大G、住西湖别墅,五個保安随行,在所有城市都有自己的房産和廠子。不像廠長,倒像地主。
搬家師傅卸了貨就走了,我們叫了外賣,吃完又花費一下午拆箱整理。葉丹青收納很在行,我和丁辰還在給亂七八糟的東西找地方的時候,她一個人就收拾好了三個箱子。
晚上回酒店的時候兩個人筋疲力盡,在出租車上差點睡着,第二天才緩過來。
二月馬上結束,暖意盎然,即将迎來一個溫柔的春天。周日睡覺前,葉丹青鄭重其事地對我說,明天要告訴我一件事。是什麼事?她卻神秘地說,天機不可洩露。
我查了查日曆,沒什麼節日或紀念日,更不是生日。我開始胡思亂想,莫非她改主意了,又打算去紐約?還是說,真的準備幫我盤下食品廠?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猜測了一天一夜,排除了九百九十九種可能性,還是想不出她會說什麼。何況她一大早就去上班了,看起來沒有什麼準備。所以在下午四點多接到她的電話時,我很驚訝,這是上班時間。
“有時間嗎?”
“有,怎麼了?”
“别挂電話,但是也别說話。”
我聽着那邊椅子轉動,還有開門、關門、打招呼的聲音。她到底在做什麼呢?
我戴上耳機安靜地聽着,交頭接耳的說話聲漸漸小了,葉丹青開始說話,像在和員工開會,講了一些公司存在的問題。
為什麼要我旁聽會議?會議内容還這麼無聊。
我在暖風中昏昏欲睡,忽然,她合上了電腦,手機大概就放在旁邊,“砰”的一聲鼓動我的耳膜。我清醒過來,聽到她說:“接下來我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放下手裡的工作,不由得正襟危坐。
“我已經向總部提交了辭職報告,一個月後就會離開布蘭森。”
與會的人想必和我一樣震驚,紛紛發出驚訝的感歎聲。我差點就開口驚叫了,但想到她的話,隻好憋住。不過會議室裡的人可憋不住,陳思的聲音響起來:“葉丹青,你又搞什麼?”
“說得不夠清楚嗎?我辭職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