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被戴星野耍了。”葉丹青用指甲敲了敲茶杯,發出呲呲的聲音。
“怎麼說?”
“我們以為戴星野和古時雨之間有緊密的合作,其實未必。古時雨為戴星野提供一些消息,比如我父母的死因、古峰對我動向的把握,讓他可以挑撥我跟古家人之間的關系。可戴星野能為古時雨提供什麼呢?”
我思考了一下,小聲說:“戴琳?”
“沒錯。對他們來說,戴星野最大的價值就是他是戴琳的孩子。戴琳一天不開口,他的價值就存在一天。也就是說,一旦古家得到了戴琳藏起來的東西,他就再也沒有價值了,然而他知道的東西太多,古峰很可能會對他動手。”
“所以他跟古時雨合作的條件就是,他把那個東西給她,她保證他的安全。”我的大腦高速運轉。
“不是他自己的安全,而是戴琳的安全。”
聽到這個結論我有點吃驚,不過想想也對,和那個東西綁在一起的不止戴星野一個,還有他的母親戴琳。他尚能逃跑,戴琳卻無法自理,他當然要先保她。
“而且古時雨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葉丹青接着說,“我想她的條件是,如果戴琳開口,戴星野要第一時間告訴她,由她去找那個東西,她不可能讓戴星野拿在手裡。”
我接過她的話:“可是她沒想到戴星野通過另外的線索找到了王芙蓉,還遇上了我。這麼說她根本不知道我和戴星野做的交易,也不知道戴星野已經從王芙蓉手裡拿到了錄像帶。”
葉丹青也覺得是這樣。
“他還騙我們說錄像帶在古時雨那。”我憤恨地說,“擺明了就是想讓你跟古時雨硬碰硬,他好作壁上觀。他就不怕你把這件事告訴古時雨嗎?”
葉丹青苦笑:“他挺了解我們的,你不覺得嗎?他吃準了我們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古時雨,所以不可能把事情洩露。以古時雨的性格,無論我們如何旁敲側擊,她都會說些模棱兩可的話,這樣我們永遠确定不了錄像帶到底在誰手裡。”
“那你怎麼想明白了?”
“因為有時候我會當自己是笨蛋,把事情翻來覆去想很多遍。”
我啞然失笑,說:“你要是笨蛋世界上就不會有聰明人了。”
“錄像帶還在戴星野手上,他并沒有給古時雨,你覺得他會怎麼辦呢?”我又問。
“我們之前覺得他肯定會有動作,比如公開之類的,畢竟他那麼恨古峰。”葉丹青放低聲音,“我現在倒是覺得,他恐怕什麼動作也不會有。”
“為什麼?”
“因為他養不起戴琳。”
以戴琳的精神狀況,必須有人照顧,住在療養院最合适。假設此時戴星野公開了錄像帶,不管古峰會不會受影響、受多少影響,他們母子都勢必被波及。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他拿到錄像帶,隻是給自己一道保險栓。
他不會把錄像帶給任何人。
“想不到他對媽媽的感情那麼深。”我悶悶地說。
“那是他唯一的親人。雖說戴琳根本不認識他是誰,沒有理智也沒有記憶,但當你孤獨無援,身邊的人都或多或少對你有惡意的時候,那樣一個人多多少少能給你一點安慰。他人又有些偏執,經年累月的,可不就形成執念了嗎。”
我扁着嘴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葉丹青試着聯系戴星野,卻沒有得到回複。
“古時雨要戴琳藏的東西幹什麼?”我問。
“她想用來牽制古峰和古時雲,那兩人别看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心裡的算盤早就打得噼啪響了。她想讓我去盛和,也是同樣的目的,借我的手清除他們的勢力。”
“啊?”我大失所望。
“怎麼了?你不會把她的話當真了吧?”
“當真了一秒鐘。”我老實地說,“她說的沒錯嘛,你就是能力很強啊。”
回路的路上,我說自己後悔把王芙蓉那裡有錄像帶的事告訴戴星野。葉丹青趁紅燈摸摸我的頭發,讓我不要自責。
“我們不是必須要那個東西,但戴星野一定要。就算我們先拿到了,他也會想盡辦法弄到手。”
“我就是覺得,咱們怎麼總是這麼被動。”我不甘心。
“活着就是這樣,”她寬慰我,“有時候做什麼都不順心,又能怎麼樣呢?”
古峰壽宴結束後,葉丹青忙着跟段岩和杜國良商議開公司的事。很快就到了七月。
漫天蟬鳴掀開夏日的序幕,空氣滾燙潮濕。悶雷總在午後落下,緊接着頭頂的天就塞滿了棉花。眼見另一半天還是藍的,也抵不住這一半像擰毛巾似的降下瓢潑大雨。
七月,葉丹青的生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