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多了一個人,闵奚于是也将加班的地點從公司,挪到了家裡。
霧色設計部的同事們發現,闵主管最近都是到點就走,絕不久留。
大家私下猜測,闵奚是不是戀愛了。
這其中,少不了薄青瓷一份功勞。
設計師這一行,忙起來壓根顧不上吃飯,闵奚經常性不知不覺忙過飯點,等到胃開始抗議了,才拿起手機點外賣。
為此,年紀輕輕的胃這一塊沒少落下毛病。
她手機裡的訂單往下一拉,全是各種餐廳的外賣。
而薄青瓷手藝卻出乎意料的不錯,惹得最近闵奚一到傍晚快下班的點就會習慣性打開微信,看看對方又給自己報了什麼菜單。
女孩打工的花店離家兩公裡,每天五點半下班,騎車回去的路上會經過一個小型菜市場,她每天就在那買好晚上的菜,再回家。
遊可有次晚上路過這附近找闵奚拿東西,剛好撞上薄青瓷做好飯,蹭過一頓之後,隐隐有了要有賴上的趨勢。
哪知道闵奚得知她的想法以後,就不怎麼讓薄青瓷下廚了。
為此,遊可在她耳邊唠叨了整整一星期的“小氣鬼”。
“怎麼樣,闵小姐,過兩天的七夕準備怎麼過,是照舊和我們這群人一起開單身party呢,還是和聞姝一起過情人節?”
上午剛談的客戶恰好在中心商圈這邊,遊可完事後假公濟私,自覺化身外賣員,給不思茶飯的闵奚送來愛心午餐。
闵奚的老習慣了,忙起來就忘記吃飯,也不休息。
聽見聞姝的名字,闵奚夾菜動作頓了下,掀眼看她,眼底浮現星點笑意,問:“我怎麼就要和聞姝過情人節了?”
“你倆上回在酒吧,那氣氛都快要點着了……”遊可捏起勺子在杯子裡轉了轉,神情暧昧,“怎麼,她還沒追到你嗎?”
午休時間,公司茶水間的休息區沒什麼人,兩人又是挨在角落坐得遠,遊可說話沒怎麼避諱。
聞姝是闵奚的暧昧對象,兩人拉扯有一陣了,這是共友圈子都清楚的事。
隻不過闵奚空窗太久,在感情方面又格外溫吞,瞧不出太大的熱情,所以還一直不曾對這段關系進行明确表态。
一側透亮玻璃窗上,闵奚的身影輪廓被日光暈得模糊。
她托着腮,勾唇笑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垂着眼,自然地避開這個話題:“她出差去京城了,得下周才能回來。”
“這樣……”
“那她在那邊一個人,你倒也确實不好和我們這群單身的出去瘋玩。”
聞姝那人,醋勁可大。
“不過嘛,你家裡還有個小田螺姑娘,你倒也不至于沒人一起過節。”
“你是說小辭?”闵奚差點沒反應過來遊可說的是誰。田螺姑娘這個稱呼,大抵是對方心血來潮想到的,“七夕當天花店裡應該會很忙,她不會那麼早回家。”
而且,這個七夕節是一定要過嗎?
闵奚有一點無奈:“好啦,别瞎建議了,馬上月底結算,我手裡有兩個項目在月底之前就得做出來,不然後面沒法弄。”
言外之意,七夕當天她大約還是忙工作。
遊可聽完,興緻缺缺,徹底沒了繼續問下去的心思。
這幾年,闵奚有些勤奮得過頭了。
她心裡隐隐覺得對方狀态還是不對,仿佛依舊未從六年那場巨大的變故中走出來。
隻是表面瞧着,一切如常。
六年前的一個雨夜,闵奚的父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
事故原因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無人生還。
*
七夕那天,花店果真爆單,忙得不可開交。
配送平台的跑腿小哥分身不暇,最後沒法,分不到騎手,老闆隻得親自上陣送單,留下薄青瓷和另外一個女孩幫忙看店。
好在大半個月磨練下來,薄青瓷對鮮花的搭配也已經有些心得。
什麼花該配什麼顔色,怎樣才不會搶色,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炎炎夏日,室外火傘高張,店内人來往去地進出完全攢不住冷空氣,她們一旦忙活起來,頭頂的空調挂機根本壓不住身上的汗。
從白天到日暮。
整天忙下來,直到晚上将近七點訂單才開始有變少的趨勢。
老闆得空了一個電話把自己老公叫來替班,放薄青瓷回家之前,她大方地結算了今天的提成和加班費:“一共是七百五十元,你點點,今天辛苦你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幾張粉色的大鈔,薄青瓷抹了把汗,彎眸道謝。
她将錢放進口袋裡小心揣好,隻是還留了張五十面值的捏在手裡,朝老闆看去:“張姐,今天過節,我想在店裡買一束花回去送給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