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湖公館之後,時纾終于開始害怕。
沈清岚越寵她,她便越怕她,表面上的嚣張跋扈都是沈清岚給她的底氣。
隻有沈清岚會把她捧到高處,稍有不慎,就會讓她一下子摔下來。
她看見女人打開酒櫃,莫名打了個冷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跳起來。
時纾往前走幾步,看見沈清岚在沙發上坐下,在酒杯裡倒滿了酒,她的雙腿交疊,慢條斯理地看着自己。
她半跪在女人面前,雙手撐在地上,攥緊了地毯上的絨毛。
“姐姐……”時纾想要拽住沈清岚的褲腿,但看到女人冰冷的視線又膽怯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喝了多少?”沈清岚垂眼看她,像在看一條即将被抛棄的搖尾乞憐的狗。
時纾不敢應,跪在地上,脊背頹的弧度更甚。
高跟鞋鞋尖挑起她的下巴,時纾被迫直視上女人的眼神,躲避着不敢看她。
“我在問你話。”沈清岚輕笑,“不準備告訴我實話嗎?”
“沒……沒多少。”時纾顫顫巍巍,眼淚順着她的頰邊落在女人的鞋尖上。
“沒多少?”沈清岚冷冷反問她。
時纾不敢再回答,她隻是沉默地流着眼淚,希冀女人能夠可憐自己一把,不要生氣。
“喜歡喝?”沈清岚收回了腳,彎腰看她。
這種垂下來的目光很不好受,時纾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隻會被随時碾死的螞蟻。
“說話。”沈清岚道。
時纾搖搖頭,“不,不喜歡……”
“我又不是不讓你喝。”沈清岚被她膽怯的樣子逗樂,“這麼怕我做什麼?”
她從椅子上起來,半蹲在時纾身邊,跟她保持同一個水平線,“時纾,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時纾捉摸不透這種情況下女人的脾氣和動作,等待她的是無法揣測的痛苦。
“會聽我的話嗎?”沈清岚又問她,隻是語氣染上不耐。
時纾想也沒想,用力點頭。
“來,張嘴。”沒等她動作,沈清岚掰開她的下颚,拿了酒杯過來,将紅酒灌進她的口腔内。
酒精流動的速度很慢,時纾得以吞咽,隻不過後勁難以忍受,她忍不住咳嗽,一張白嫩的臉都扭曲起來。
酒杯裡的酒徹底喝光之後,時纾看向女人的臉,猜測着她有沒有消氣。
但沈清岚的臉色依舊從容,時纾什麼變化也看不出來。
“還想喝嗎?”沈清岚又問她。
時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讓女人滿意,她隻是紅着眼睛,輕輕地喊她,“姐姐……我知道錯了……”
她隻好認錯,一遍遍認錯。
“我下次不會再犯了……”
沈清岚‘啧’了下,明顯不喜歡時纾的回答,“知錯不改,可不是個好孩子。”
空掉的酒杯被她放回桌子上。
“張嘴。”沈清岚又吩咐她。
時纾主動張開嘴巴。
沈清岚的手指伸進她的口腔内,掰開她的牙關,“張大一點。”
時纾張大嘴巴,雙唇都撕裂得發脹發疼,紅酒被女人拿過來,順着瓶口灌進她的嘴裡。
沒了任何阻攔,紅酒落得兇猛,時纾根本來不及吞咽,沒咽幾下,紅色的酒便順着她的嘴角流下來。
時纾躲着,不想再承受烈酒的刺激,但還沒能躲開,沈清岚扯着她的頭發後仰,她被迫擡起頭,酒精再次灌進來。
她好像要溺死在酒精裡。
氣味充斥她的喉嚨和鼻腔,她的腦子昏脹到幾乎爆炸。
宣告停止的是空掉的酒瓶子,被女人随手扔在一邊。
沈清岚再次坐回了原處,衣冠整潔,看不出任何淩亂。
而時纾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完全被紅酒浸透,面色伴随着深棕色的酒漬,呈現着詭異的紅色。
隻有她這樣狼狽。
她好像很擅長惹沈清岚生氣,每次對于懲罰帶着膽怯和不安,卻又希冀着女人能像過去多次那樣對她寬待,饒了她這一次。
時纾沒辦法再蠻橫起來,她怎麼可能敢在沈清岚面前放肆?
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沈清岚的主動給予,她從來都隻有被迫承受的份兒。
今年的她已經二十歲了。
五歲的時候,她會因為穿上漂亮的裙子,得到别人的誇贊而感到開心。
十歲的時候,她會因為自己考了年級前幾而感到自信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