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把他派過來,為的就是處理臨江縣的江湖紛争。
眼下紅河一路江湖勢力錯綜複雜,明争暗鬥,把這一路攪得烏煙瘴氣。雖說江湖内鬥,按理朝廷不該出手。可他們内鬥歸内鬥,勢力到底開始太大了些,隐隐有超過了朝廷和官府的威勢。若不趁着他們内裡亂的時候解決了,等成氣候之時,再想動他們,可不簡單了。
思及此處,言無計莫名有些煩躁,“啪”一下收了扇子。
要把這些勢力從紅河附近徹底拔除不是易事,須得好好籌謀一番。
這時,班頭在四下張望,見着言無計,一路小跑穿過人群來報,“大人,程遇青抓到了。”
“哦?”狐狸眼微微上挑,透着玩味和狡黠,“帶我去見見。”
言無計來臨江縣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調查少女失蹤案。
這件案子不難查,隻不過以往的縣令和程家是一丘之貉,銷毀了所有卷宗,沒有證據。
可程家辦事不謹慎,或者說,他們已然傲慢到根本不願意去把事情處理幹淨了。所以沒花多大力氣,重新搜羅一圈證據,抓住了程遇青。
大牢内,被抓到的程遇青倒是不見絲毫慌張。
言無計不緊不慢的走進來,見他倒是悠哉的很。
言無計張口就是陰陽怪氣,“也是奇怪,往常官差抓了人,不都是先拷打一番再說?怎麼,今日你們轉了性,決定先查清楚事情原委再動手?我倒不知,原來臨江縣的大家竟如此講道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說話。
程遇青冷笑一聲,“哼,他們不過小小一群衙役,也敢對我程家人動手?”
“言縣令,抓住我無用,我勸你最好還是把我放了吧。不然等程家找上門來,可别後悔。”
言無計一展折扇,哈哈大笑,頗有些風流倜傥的浪蕩公子的味道,“這你就錯了。柿子要撿軟的捏,大人我經過細細探查考量,才最終覺得抓你做這個倒黴鬼。”
見程遇青一臉看不起他的模樣,言無計好心好意的給他耐心解釋,“程家勢力雖大,可我也是朝廷的縣令,不大不小也算個官。你不過程家一個小喽啰,程家也犯不着為了你,和我堂堂縣令撕破臉不是?說起來,現在你唯一能投靠的,隻有我了。畢竟若是處死你,能讓我這個縣令交差,順便再把我拉攏到程家的陣營裡,這麼劃算的買賣,誰不願做?”
一番話,讓程遇青變了臉色。言無計淡笑着,再給他心上一擊。
“說不定,在我想讓你死之前,程家會先動手。畢竟少女失蹤案得有個人背鍋,淪為階下囚的你,最好不過。”
話音一轉,又道,“你若和朝廷合作,将程家供認出來,一切就不同了。縣令老爺我,自然也會感念你的功勞,給你減刑,怎麼着,也得保住你的小命不是?”
“好好想想吧。”言無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頭都沒回的離開。
出去前,對底下仔細交代,“務必把人看住,他要是死了,你們全部提頭來見。”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意,玩笑似的,“我說到做到,臨江縣的百姓們神通廣大,什麼陰私都能查到。既然如此,你們知道的定不會比他們少。我在京城的手段,你們大概也聽說了。饒是我把臨江縣折騰個天翻地覆,也有人下場保我。我說提頭來見,不是和你們開玩笑哦。”
要想保住你們的命,就看住程遇青的命。
所有的牢差不約而同地背後一涼,誠惶誠恐的低頭保證。
他們早有聽聞,在每一任縣令上任之前,他們都會打聽的清清楚楚,才好對症下藥。
貪财的、好色的、好賭的……把人哄的高高興興。
偏偏這位,打聽到的結果讓他們心驚膽寒。
言無計是個瘋子。
他上過戰場,和鎮遠将軍簡儀奚一戰成名,穩定北方局勢。在王都時,曾任職大理寺,再難的案子在他手裡,盡數水落石出。
此人渾身是膽,在王都處置了無數皇親國戚,毫不畏懼。尤其在得罪了無數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來臨江縣做個縣令。
縣令雖小,臨江卻是個實打實的富庶之地。以往的縣令離任時,哪個不是富甲一方?此地不需治理,便可有政績,十足的好地方。
能文能武,多智近乎妖,還有簡儀奚做靠山。
無需多想,衆人冷汗津津,莫敢不從。
程遇青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掙紮,喊道,“言無計!我告訴你,朝廷無用!你在王都再蠻橫,來了臨江,也隻能伏低做小!朝廷根本管不了這裡,任你天大本事,也隻能無可奈何!”
言無計擡手,揮了揮手裡的扇子,對他的話不以為意,輕飄飄的回一句,“你等着,看大老爺我到底能否奈何。”
程遇青還在喊,“言無計,就算你守得了邊疆,也管不住臨江城,紅河這一條水路,任你改朝換代,它的主人都不會變。言無計,你管不了!言無計,言無計!……”
言無計充耳不聞,轉頭對招财說,“招财,你說臨江縣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倒不知程家本事大到這般,改朝換代,紅河還歸他程家管。怎麼,是上天授意,将紅河賜給了程家不成?”
他眸色轉深,臉上出現一抹凜然與桀骜,“百姓靠天吃飯,這天下,靠的是家家戶戶的百姓。大丈夫頂天立地,有所為有所不為。他程家不過一介江湖草莽人家,我朝堂命官,還要怕他家威勢?”
“哼,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