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們也說，“是呀是呀，大王不能對凡人出手，我們也不能對凡人出手，會遭天譴的。”

“老天爺真不公平，凡人可以火燒我們，我們對付他們卻要被天譴。”

“他們生來就有人形，我們修煉好幾百年才有人形，有了人形還要燒了我們，真是過分。”

“反正都要死，還不如和那群凡人同歸于盡！”

“走一輩子正道還得被欺負，還不如做個邪惡的妖怪呢！”

“閉嘴吧！外頭有天師府，一旦殺人，就會被天師府抓走，還會被雷劈，下輩子都開不了靈智了。”

“手上沾了血可就不能修仙了，我不敢殺人。”

“我去放毒煙毒死他們，這輩子反正都要死了，凡人也說要同歸于盡，我們渾天城就和燒城的凡人們同歸于盡！”

一時間，群情激奮。

陰祝高聲道，“噤聲！”

話音一落，小妖怪們紛紛閉嘴，不少敢怒不敢言，一臉不服氣的看着他。

陰祝面色冰冷的看向屠平厄，“凡人，你來渾天城，難道是想挑起城内的民憤，幫你殺死你的敵人嗎？”

不得不說，陰祝一語道破屠平厄的心思。

他單純，卻不傻。

“你們凡人之間的争鬥，被天道允許，交由陰司審判。我妖族插手，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用我們百年千年的道行，換你無憂便利，你倒是好算計。”

屠平厄輕笑，“妖王，人貴在自救，妖也要自救。事到如今，難道你們還指望天道憐憫，看在你們辛苦修煉，老實本分的面子上，給你們留一條活路嗎？”

他嘲諷道，“但凡老天爺肯多看你們一眼，也不至于燒了這麼久的山，死了這麼多妖怪，公冶平還能繼續作威作福，一日更甚一日的放火了。”

“他殺你們，你們也可以殺他。”屠平厄玩味的笑道。

陰祝冷聲呵斥，“荒謬！”

浴血修行的路，殺伐之道，稍有不慎，便是飛灰湮滅，連下一世轉生都無。古今有幾個修殺伐路的能得道？修善難，修惡更難！

屠平厄大笑，“并不荒謬。”

他從懷裡掏出路蘊給他的那張符紙，符紙上天道輪回的氣息濃厚。

陰祝神色一凝，看向屠平厄的眼神格外驚愕。

屠平厄藏着這符紙很久了，思來想去，用在此時最為合适。戰事已成僵局，關鍵在此一役，“看，我把符紙送給你，讓你被天道庇佑一次。”

所有妖怪都感受到符紙上的力量，從最開始的目瞪口呆，逐漸轉變成欣喜若狂。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他們大喊。有了輪回力量的庇護，定不會有天罰。

草木系的妖怪們揮舞身上的葉子當做旗子，搖旗呐喊。

符紙上的輪回之力不會有問題，陰祝能察覺到上面古樸自然的天地道蘊。

但他仍不贊同殺死燒山的凡人。

正因他也是妖魔，才深知妖骨子裡對殺戮和鮮血的渴望。有些事情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像在心裡撕開一道口子，把潛藏其中的惡魔放出，再也控制不住。

第一次殺人僥幸逃脫了天道的處罰，以後遇見事情，便會想發設法的再次逃避天道，繼續殺人。

躲避天罰，濫殺凡人，這不正是邪魔的所作所為？

想通這點，陰祝看屠平厄的眼神冷到了極點。

這個男人不懷好意。

但眼下群妖振奮，一副要與凡人厮殺數百回合，一掃之前被火燒的愁困的氛圍，陰祝哪怕直接點明來人的惡意，衆妖也不會相信。

倒不如先穩住他們。

阻攔凡人的事情，讓他去做。

他能最低限度的傷害凡人，在興頭上的妖怪們，卻不會克制妖性。

“符紙給我，我去阻攔外面的凡人。”他把不信任直白的寫在了臉上。

屠平厄渾不在意，笑的放松，把符紙遞給了他。

就算看破他的目的又如何？目的達到了就好。

有些棋局，就算知道全局，也不得不順着别人安排好的棋路一步步往下走。

世上還是沒腦子的妖怪多。

看，一點就着。

屠平厄露出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