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平厄最想要這個天下,她偏要拉公冶平一把。
橫豎兩邊都不是命線的主人,誰赢都不會對輪回有任何改變。
但解決渾天城之後,公冶平會打敗屠平厄。目前局勢明朗,渾天城定天下勝負。
争天下,敗的人除了死之外,沒聽說過有第二條路的。
她會在屠平厄臨死之前出現,看着他扭曲而瘋狂的死去。
她找不到命線的主人,被人欺騙了數十年。
她不好過,屠平厄怎麼能在欺騙之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她沒有惡有惡報的善良的想法,隻是,作惡的人至少得是她。
人一旦被背叛,又在得到了之後失去,定然痛不欲生。
不是一次性的收回曾經給予的一切,而是一點一點的,推波助瀾讓它被敵人吞噬。
每次退一步,等到恍然大悟一無所有之時,看見她,心頭所有的防線都将崩塌。
而且不是她動的手,是公冶平。
她隻是幫公冶平往前進一點,再進一點,就達到了她的目的。
幫公冶平解決渾天城的妖怪,屠平厄那場他是命中注定的王者的夢會碎。他以為路蘊是絕不會背叛他的人,到最後,被她背叛。
這是她給屠平厄設定好的結局,她撕下懸賞,這麼做了。
渾天城的妖怪隻有她能解決。陰祝是這段輪回裡的最強者,站在武力巅峰的大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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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有人揭了告示時,公冶平狂喜不已。
自守刑天師與骷髅天師大敗以來,天下無人敢揭下告示。六重天師在衆人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當九級天師敗下陣來,再無天師敢上前嘗試。
公冶平仿佛看到了屠平厄站在渾天城的另一側嘲笑他,笑他無人可用,笑他不過區區一道天塹,卻束手無策。
他與路蘊的第一次見面很平淡。
在他看來,既然敢揭告示,說明來人定有很大本事。他想到天師出場時狂風滿地走、或是一位滿身帶着金光的人物憑空出現在眼前,亦或是漫天異象叫人目不暇接……可惜什麼都沒有。
一個女人掀開簾子,走進大帳。
他張了張嘴巴,一時語塞。
守刑天師呆在骷髅天師身邊的時候都很安靜。實力代表一切,九重天師面前,他不敢妄言。
誰都沒想到,最先開口的居然是往日裡沉默寡言的骷髅。
每當骷髅天師說話時,骨架都會一張一合,看着駭人的緊。他既是九重天師,自視甚高,受不了說話時旁人或恐懼或異樣的眼神,是以不愛說話。
随着路蘊走進來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抹奇怪的氣息,所以微微側了腦袋,轉向路蘊,表示出好奇。
落在路蘊的眼裡,就隻是一副直勾勾盯着她的骷髅架子,沒來由滲人。
骷髅天師很仔細的感受她的氣場,太古怪了。他是九重天師,能感受天命。來人的氣息,就像和這方宇宙融為一體,是他不可知的存在。
他打算探一下來人的底細,心念一動,冷笑一聲嘲諷道,“哼,無知小兒,渾天城妖物連我堂堂九重天師都要敗下陣來,你離而立之年尚相差甚遠,竟也敢揭榜文,不自量力!”
“速速歸家去,莫在戰場上丢了性命。”
“無知婦人,男兒熱血征戰處,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來的地方?還是回家找個人嫁了,莫在男人堆裡丢人現眼。軍營裡全是男子,你待在此地,可是自毀清譽。”
路蘊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直視公冶平的雙眼,淡淡道,“我叫路蘊,明日,我會出陣降妖。”
公冶平剛才聽骷髅天師一番冷嘲熱諷,又是尴尬又是無奈,還有點着急。
當人面無端訓斥,要是換做臉皮薄一點的小娘子,早羞的要鑽到地裡去。骷髅天師脾氣也不好,怎能忽然發起火來?他最怕揭榜之人憤然離去,哪怕看見的是個小娘子,死馬當作活馬醫,萬一人家真有辦法呢?被骷髅天師罵走,得不償失啊!
好在人還是留下來了,還說好明天出陣。
他打哈哈,試圖緩和一下氣氛,“巾帼不讓須眉,明日全仰仗姑娘手段。”
豈料,骷髅天師不依不饒,“慢着!”
“這位小娘子,非我老道惡聲惡狀,實乃渾天城城主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妖怪。我是九重天師,不是自誇,當今天下,再無天師能出我右。明日見了蛟妖,你有如何打算?蛟妖可有幽冥燭龍血脈,上古妖族的力量,非尋常人力能抵擋。”
路蘊停下腳步,糾正他,“不是上古妖族。”
“什麼?”骷髅天師不解其意。
路蘊說,“是神族,燭龍屬于神族,上了神譜。蛟妖有燭龍血脈,是神族後裔。”
骷髅天師說,“你既知曉是神族後裔,還有本事和它鬥?”
他冷笑,臉上的骨頭牽扯出一道詭異的弧度,“别說些萬物相生相克的話,太過冠冕堂皇,也太過荒謬。我修行百年,不敢自大說勘破天地,好歹知道些常理。神族血脈,除非天神臨凡,否則誰能阻擋?”
他話說的不假,也不自傲,在陳述事實。
如果路蘊也是他們這個界位的人,當然,她赢不了陰祝。
但她不是,甚至,當得上是此界的天道。
她說的意味深長,留給老道無限遐想,“我和你們不一樣,在這裡,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