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臨薇山上的那夥強盜,全都消失了!”
“啊?咋消失的?不是官府才發的通知,說他們打劫了一個村子?”
“哎喲,我兒子被衙門招去搬屍體,聽說一村子死的連條狗都不剩,一個能喘氣的都沒有。”
“莫非是誰尋仇來了,才把臨薇山的強盜一網打盡?”
“死的真好!手上那麼多人命債,早該死了!”
“呸!就是,死得好!”
“可人青天白日消失,别是招惹了什麼東西吧?”大白天,這話聽着怪滲人。
“就算真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也是他們罪有應得。手上沾了那麼多血,厲鬼索命也是活該!”
“不過這事你怎麼知道?”
手上挎着籃子的婦人道,“賣山貨的小哥說的呗,他經過半山茶亭,看到一地血和直打哆嗦的老兩口,連飯都沒敢吃,架着牛車跑的飛快。”
“人死的可蹊跷了,就是一地血,沒有屍身,連一點肉沫都沒見着,隻見血……”
婦人們三三兩兩的說話聲漸行漸遠,城門外,緩緩走進一身披鬥篷的男人。
男人打扮古怪,大夏天包裹的嚴嚴實實,着實吸引人目光。
但男人像是害怕别人的眼神,見人看過來一眼,不由自主瑟縮一下,往角落裡去。
人們見狀,也移開眼神。
“行了,别看人家。”
“他也不熱,穿這麼嚴實,大男人還怕人看哪?”
“人家萬一有隐疾,就是見不得人不行啊?你都沒見到人臉,怎麼就知道人家是大男人,萬一是個小媳婦兒呢?”
“哪家小媳婦兒能長這麼高?你倒是給我找一個來。”
莊齋聽到人們對他的議論,隻好貼在路邊走,不敢叫人注意。
這裡就是十二縣。
他找過很多人解決幹屍老頭,無一成功,唯有一個算命的在臨死前告訴他,十二縣有解決幹屍老頭的機緣。
他已經吃了很多人了,想到和幹屍老頭待在一起的自己,又想到他被壓迫做的那些事,莊齋在鬥篷下忍不住幹嘔起來。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被他和幹屍老頭一人一半分食。
不,他不要再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一定要讓幹屍老頭離開他。
該去哪裡?
他該去哪裡才能找到能解決幹屍老頭的人?
渾渾噩噩中,走到一條街上,這條街面比其他街道更熱。
他感受到身上僅剩的一層皮膚在高溫炙烤下,變得更薄更脆弱。
轉頭,從鬥篷留下的一條縫隙裡,看見一家打鐵鋪子。
鐵匠哼哧哼哧賣力地幹活,對面當鋪老闆坐在搖椅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扇着,昏昏欲睡。
前頭一家食肆,老闆一碗接一碗喝涼茶,面前嗑了一地瓜子殼。
莊齋決定去食肆裡打探一二。
吃飯的地方,人多口雜,消息流通最快。
他往桌子放了一粒碎銀子,“老闆,向你打聽個事。”
見到錢,娃娃臉老闆笑眯眯地說,“說吧,什麼事?隻要是十二縣的事,沒我不知道的。”
莊齋握緊拳頭又松開,有點緊張,“十二縣有誰能抓妖怪嗎?”
他單刀直入,老闆先是一愣,很快,挂上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客官,你逗我玩呢?哪兒來的妖怪啊?”
莊齋一聽便知有門,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你告訴我誰能收妖,這就是你的了。”
說完,往桌上放了一錠足足十兩的銀錠。
“抓妖啊,這得找道士,十二縣沒聽說有道士。”
話音剛落,擡手把桌上的銀錠收了,“不過你要是想打探消息,我倒是能告訴你個去處。你去對面雜貨鋪問問,看看她能不能幫你。”
把銀子放手裡吹吹,“錢貨兩訖。”
莊齋半信半疑,走進十二雜貨鋪。
就算他們是騙子,等幹屍老頭到,害死的也是他們自己的性命。
他的錢,不好掙,要買的是真消息。
“掌櫃,您看。”他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到桌面上。
路蘊莫名其妙,“你是來進貨?”
“我來求個門路。”他緊張的手出汗。
“什麼門路?”銀票沒收。
莊齋走到鋪子的暗處,将身上的鬥篷打開,一具真正意義上皮包骨的軀體出現,“能幫我的門路。”
路蘊手上金光流轉,看了他一眼,轉頭道,“你也算不上個好人,我幫不了你。”
莊齋急了,“我願意做個好人。”
路蘊頭都沒擡,手上的剪刀被越磨越鋒利,“我幫不了你,但我能幫你身上的另一道氣息。不如你問問他,要不要我幫忙。至于你嘛,去對面的當鋪,出大價錢買一道護身符吧,也許能有點用。”
此時,莊齋心中升起一股憤怒,他覺得自己被耍了。
剛打算發作一通,就見剪刀上的寒光折射到眼睛裡,一種莫名的壓制從天而降,直覺讓他不敢輕易動手。
強忍火氣,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對面的當鋪,其中,還被打鐵鋪的熱氣熏到,差點把骨頭蒸幹把他熏倒。
“老闆,我要個護身符……”
隔壁食肆老闆似乎與當鋪店主不對付,在他付錢時,一直嘲諷被宰,氣的店主當場跑出門去,兩人狠狠對罵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