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夜,狂風怒吼,十二縣每家每戶緊閉門窗,雨水仍然順着縫隙進來,打濕一地。雷電撕裂天空,轟隆隆的雷鳴聲震的人心頭直跳。
孩子們被雷聲吓得哇哇大哭,母親隻好将他們抱在手中一直哄着。
雨幕墜落,潮濕的空氣令人沒來由煩躁,渾身上下黏糊糊的,做什麼都不痛快。
路蘊點燃燭火,緊緊地聽雨的聲音。
也許,今夜也會有前來扣門的靈魂。
門外傳來雨水拖曳的聲音,十二雜貨鋪的大門,被規律的敲響。
“扣扣扣”
“扣扣扣”
“扣扣扣”
整整齊齊的三聲響,是不甘橫死的靈魂,才會敲出來的動靜。
她徑直打開大門,沒有注意門外的景象,隻淡淡說了句,“進來吧。”
金色的命線如觸手,在她身上跳動。
她拖着長長的命線走回門内,背對今夜尋來的枉死之靈,輪回的氣息在她周身流轉。
轉頭,路蘊看到漆黑的一團,以及,濃重的血腥氣。
等等,血腥氣?
鬼魂帶來的血味,沒那麼新鮮……
再認真一看,搖曳的燭火下,有一道明顯的影子。
“你是活人?”路蘊擰眉。
短短幾步路,着實把風吹雪吓得夠嗆。
他不怕死,隻怕鬼。
殘破的身軀,幾乎必死,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敲響這間大門。
幸運的是,大門開了。接下去看見的場面,差點把他吓得命絕當場。
金線在一個人身上跳動,如同詭異的符咒。将他帶進來的人,宛如巫師惡鬼,邪魔歪道,偏偏不似活人。
“姑娘,這話該我問你。”
“你是活人?”
風吹雪身受重傷,沒說一個字,嘴巴裡都要吐出一點血沫。
他與人交戰,渾身經脈盡斷,武功徹底消失,說任人宰割毫不為過。
不管是人是鬼,隻希望能救他一救。
見來的是活人,路蘊臉色淡了三分,“我當然是活人。你一個活人,夜半扣我的門作甚?”
風吹雪真正意義上的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怎麼,果真心胸如此坦蕩,夜半無懼鬼敲門?
門不是活人敲,還是死人敲?
死人能敲門?
不過,他沒那麼多力氣和人貧嘴,畢竟,他連在腦海中吐槽的意識都快要消失了。
“姑娘,萬望相救。”
路蘊冷漠的掃了他一眼,“不救。”
“姑娘,若是不救我,你把大門打開作甚?”風吹雪癱在地上,無法動彈。
“我以為你是死人,我才開的。”路蘊居高臨下的說道。
“我要是死了,你開門作甚?”風吹雪無奈慘笑。
“死在門口多晦氣,當然要處理掉。”路蘊張口就來。
說着,從桌子上拿起一把刀。
風吹雪餘光瞥見,苦笑着,血漬從嘴角湧出,“姑娘,我以為你要救我,難不成你的打算是補刀?”
她很淡定的從桌子上拿起蘋果,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風吹雪,“你還真是高看自己了,你是誰啊,還值得我補刀?吃完蘋果我就睡了,你往旁邊死一死,莫要擋住我的路。死在正中間,我半夜起來喝水不方便。”
見她當真心無旁骛的削蘋果,風吹雪強撐着往邊上挪了挪,身下血漬混着水漬,拖出一道長長的印記。
“抱歉啊姑娘,弄髒了你的地。”
他沒有得到回答。
過了會兒,還沒死,風吹雪不甘,他的内裡還能護住他一段時間,隻要能救治的及時,還是有活下去的機會。
“姑娘,你真的不能救我嗎?”
“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你。”路蘊眼皮都沒掀一下。
“救不了我,接我進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