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
“船夫是條龍,你當然打不過他。”
原來是龍。
世上,還有龍存在嗎?
龍族天生歸屬于神族,難怪路蘊會說河神比土地難纏。
“我還有一個問題。”江忌漁有氣無力。
路蘊大方道,“你問,看在你重傷的份上,有問必答。”
“那日我與鲛王争鬥,你用來鎮壓我們的是什麼法術?”江忌漁說,“我看見你在空中畫了道符咒,可我從未見過那般的畫法。”
“哦,那個啊,”路蘊坐到他身邊,神神秘秘道,“那玩意兒,叫做鬼神文。隻要寫出文字,就能借走鬼神的力量。”
“任何鬼神?”
路蘊鄭重點頭,“任何鬼神。”
她還舉了個例子,“比如你和龍一打架,你可以用鬼神文借龍一的力量,讓他和自己對打,是不是很有意思?”
江忌漁眼中燃起火苗,“你可以教我嗎?”
路蘊一下激動起來,帶動的他也有些熱血沸騰。
“不可以!”
!
“不可以?為什麼?”他一臉咳嗽好幾聲,咳的一地血。
路蘊拍拍他的肩膀,張口就來,“這玩意兒吧,流通于鬼神之間,不能在人間流傳。我也是費了好大功夫,而且是因為我本人比較特殊,才能知道一二。
我教給你,你勢必會當做門派至高法典,代代相傳。到時候萬一門内再出個叛徒啥的,又再往外流傳出去,那簡直太糟糕了。
鬼神也很忙,脾氣也很不好的,你天天借用他們的力量,他們萬一哪天一個不高興,直接下界來大殺四方,豈不是罪孽?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呀,心收一收,要收妖呢,等離開十二縣再說。十二縣裡的妖怪,不是你能動的。”
不忘補充道,“我知道你還存了點用鬼神文對付龍一的小心思,剛才是不是被我說動了,還有點子亢奮?别想了哈,龍一鬼神文用的比你好,學了也打不過他。龍,可是神族,你向鬼神借力對付神族,你覺得可能嗎?”
江忌漁面如死灰,似乎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心中還有一個猜測,想讓路蘊幫他驗證。
他總覺得,十二縣的妖鬼,不止這些。
“除了土地和河神,十二縣是否還有其他妖物?”
路蘊笑眯眯的,像個狐狸,壞心告訴他,“你想殺妖怪,你知不知道,十二縣,其實全是妖怪。”
“全是妖怪?!”
江忌漁不可置信,同時,一抹寒意從腳底爬了上來。
“對啊,十二縣找不到幾個人,不過我是人,這點你可以放心,你也是人,和我一樣。比較典型的,咱們這條街,除了你我以外,再沒人了。”
寒意在此刻竄到了頭頂,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宛若置身數九寒天。
路蘊接下來說的話,他再也沒聽進去,隻恍惚間聽到了路蘊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妖鬼嘛,其實和人也沒什麼差别,你可以仔細觀察。”
全是妖怪,全是妖怪,全是妖怪……
這四個字萦繞在江忌漁的腦海中,時時刻刻提醒着他現實的魔幻。
整條街都是妖怪,除了他和路蘊,全都是妖怪啊!
他的傷勢加重了,加重許多。
以往還能正常生活,隻不過無法動用法術。這一次,不僅靈力消散的一幹二淨,連五感都有了消失的迹象。
他時而能聽見,時而聽不見。
偶爾能聽見屠青和路蘊說幾句。
“他這是怎麼了?”
“受太大的刺激,估計得緩一陣子。”
然後周圍又徹底安靜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
眼前總是一片模糊,看人帶重影,頭昏腦漲。
路蘊說的,這條街出了他們兩個,都是妖鬼。
所以屠青是妖怪,牛大是妖怪,姬媒婆也是妖怪……這群妖怪是怎麼像人一樣,好好的生活的?
隐約間,仿佛每個走過的人背後都帶了一道碩大猙獰的影子,那個影子,就是他們各自的原型。
觸感時不時消失,有時滾燙的茶水灑在手背上,江忌漁也未曾察覺。還是看見手背紅了一大片,開始起泡蛻皮,才後知後覺。
他偶爾能聞到妖怪的味道,但他明白,這個絕對是錯覺。
五感是在某一天忽然恢複的,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對周圍的感知也更加清晰起來。
恢複五感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他跑回房間,找出指妖盤。
他跑到街上,指妖盤在瘋狂轉動。無論走到十二縣的哪個角落,指妖盤的指向,都是四面八方。
果然,十二縣全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