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绯白出現時，連衣裳都沒換，被劃破的衣裳上還沾着血漬。

路蘊根本沒将包圍她的官兵放在眼裡，“你見過我的本事，應當知曉，這些人根本殺不了我。”

“殺的了你。”顔绯白擡手，大風吹的他的衣裳獵獵作響，從他身後，出現一排弓弩手。

“一路上，我見過你的本事，也确認了一件事。”

“你并非不死之身。”

“趁你不注意，是可以殺了你的。我的親衛能殺你，你雖一次次複活，卻是因捕捉到他們被更改的命軌。現在我身邊的這些人，沒有任何人的命軌被改變，你還能讓自己複活嗎？”

“雙拳難敵四手，哪怕你能逃開重重的包圍，難道還能逃得掉飛來的弩箭？”

“路蘊，其實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隻要你幫我一件事就好。”

“你既能更改命數，不如，讓我登基？”他的笑意，尤其張狂。

法術殺的了妖鬼，難道她敢用來對付凡人？

“不動用法術，你能殺的了我們所有人嗎？”

路蘊：“可以。”

泰山崩于前神色不動，路蘊輕飄飄的兩個字，成功讓顔绯白臉色黑了下去。

“可以？”

“那你試試吧！”

“放箭！殺了她！”

地獄裡的火焰能燒死惡鬼，燒不死凡人，離開火勢，那柄劍，還有何用處？

顔绯白鎮定自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風起，雲湧。

紅玉般的劍上不再湧出火勢，反而透着森森寒意，讓流經路蘊身邊的風凝出具體的形狀。

“這柄劍，叫紅蓮封冰劍，你見過了紅蓮，現在，可以見一見封冰了。”

天上飄起大雪，雪越下越大，很快在地上鋪滿厚厚一層。風呼嘯而來，雪花飛舞，強風之下，雪花如刀，刮的人臉生疼。

這個季節并不寒冷，士兵們穿着薄薄的甲胄，轉瞬寒風刺骨，如淩冽的嚴冬，凍的人骨頭疼。他們被凍的牙齒咯咯作響，手腳僵硬，很多人已經握不緊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飛出的弩箭沒有一點威力，隻悄然脫落。

路蘊的劍，不再如玉，更像被寒風雕刻出形狀的冰，晶瑩剔透，散發着讓人心驚膽戰的寒冷。

劍出如龍，風雪随着劍舞一路飛旋向上，彙聚成一柄遮天蔽日的利劍，自劍柄處一路凝結，成為一柄巨大的冰劍。路蘊将其握在手中，一劍，重重斬下來。

絕望，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他們忘記了行動，隻愣愣的看着從天際砍來的巨劍，在自然的偉力面前，他們顯得無比渺小，根本無法抵抗。

此刻的他們才後知後覺，自己面對的是何等強大的敵人。

“你不能用術法殺我們！”顔绯白帶來的人中，有一身穿道袍的天師。看見冰劍，他跑了出來，怒目而視，“用術法殺庶民，你不怕天打雷劈，造天譴嗎？！”

“這不是術法，隻是武功。”

“你看清楚了！”

巨大的冰劍斬下的瞬間，他們之中，也擡起一個脆弱的結界。結界無法阻攔冰劍的威勢，很快被斬斷，化作齑粉。

摧古拉朽的冰勢将天地凍結，劍氣蔓延到的每個人，被徹底凍住。

“咔嚓”

“咔嚓”

“咔嚓”

接連不斷的“冰人”粉碎聲響起，顔绯白帶來的兵馬轟然倒塌，在地上碎裂成冰渣。

路蘊收起劍氣，冰境消失，碎做一地的冰渣徹底融入土壤，不見一點痕迹。

所有人都消失不見，空曠的土地上，唯有一人還立在原地。

顔绯白。

“你果然不會死。”路蘊心中那一絲隐約的猜測得到證實。

“果然？你什麼時候猜到的？”顔绯白自認沒有露出馬腳的地方。

霜雪帶來的寒氣還沒從路蘊臉上消失，溫度依然低的可怕。

“在柳家村我就猜到了一點，隻有見到惡鬼的時候，你的臉上出現了懼意。因為它不在這個世界裡，不受世界規則的控制，你也無可奈何。可是在柳家村，你還确定自己會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對于獻祭，從頭到尾，你都無動于衷。除了聖人，沒有人不畏懼死亡。你不怕死，說明你不會死。”

“你認得出我身上的命線，承認你的命運被改過，還說你是太子……呵，所有的條件加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太子的身份足夠撬動天下運勢，足以更改王朝的命運背負在你身上，你卻說你的命運被改過。可我沒有看到你的線，說明它被藏起來了。當今世上，能做到這點的唯有一個人——路淩絕。”

“我找到他了。”路蘊伸出手指向顔绯白，臉上綻開一抹笑意。

這一刻，她的表情，讓顔绯白心頭升起一抹無法克制的恐懼。

“這一場局，誰是獵人，還說不定呢。”

“你在等我，又怎知，我不在等你？”路蘊的眼神飄向遠方，這句話像是對顔绯白說的，又像是穿過他，告訴另一個人。

顔绯白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擡手，握緊拳頭，壓下心頭的懼意。

他是太子，還有大國師的幫助，為何要對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感到害怕？

對。

他不怕！

不怕！

最後的赢家，一定是他！

神色變化幾瞬，顔绯白再無法容忍路蘊的存在。

他大喊，“我想在你和大國師之間做選擇，若你比大國師更強，得到你，我再不用受大國師限制，你也可以成功複仇，兩全其美。”

“怪隻怪你的警惕心太重了，要是從一開始就信任我，我早抛棄大國師，選擇你。”

既然無法合作，便隻有一死了。一個要殺大國師又不願與他合作的人，是他必須殺死的人。誰都不可以攔他的路。

千秋萬代，無上高樓之路。

“你不配與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