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掠奪者的氣息。”
黑雨遺留的氣息太過明顯,甚至可以稱得上挑釁,夜鴿不用多加思索就直接敲定下來,是那天在研究所發現的掠奪者,同時還是溯源的人。
零和01接連遭遇意外,隻能由他全權擔任追查掠奪者,檔案新任命的代理人在處理堆積的事務。夜鴿站在被腐蝕的路面上,食指拂過屹立的路燈,腳旁便隻剩下了一片灰燼。
他掃一眼周圍大氣不敢出的檔案成員,眼神沒什麼溫度。
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檔案是養了一幫廢物嗎。
夜鴿暫時放棄了調查掠奪者蹤迹的打算,他回到檔案,卻在踏入領域的瞬息察覺到了違和之處,陌生的氣息填滿了整個寬敞長廊。
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筆直的長腿踩着絨面高跟鞋,烏黑傘尖點地,她勾着唇,紅寶石領結泛着璀璨華美的光澤,就像是那雙同樣回望着的迷人眼眸。
夜鴿目光下移,一把由黑水構成的傘。
很容易聯想到那晚異常的黑雨。
“真有意思,一個‘黑戶’。”
代理人獲得允許,能夠連接到夜鴿的識海,從而借他的眼觀察外界。他在看到鐵線蓮的第一時間便調出了有關信息,卻發現聯邦中心沒有錄入她的身份數據。
他立即告訴了夜鴿,第十三區的執行官并不訝異,還有點預料之中,“我倒是不知道近期有掠奪者被驅逐,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做這些,是想報複帝都嗎。”
夜鴿不慌不忙地擡起眼,脖頸揚起的角度有些傲慢,“這些都可以不計較,我可以和皇室協商幫你清除污染,還能給你創建一個新的身份。”
“隻要你願意歸順。”
哇哦,很誘人的條件呢。鐵線蓮回想起四年前她在執行樓時,歸一也是開出了相似的條件,可惜她沒有答應,隻是在之後找到了塞斯爾。
她還是更偏向中立陣營的檢視院一點。
執行官之間互相看不順眼,敵對的也不少,除了個别新上任的執行官,她就沒給過其他人好臉色。
“不好意思啊,沒興趣。”
漆黑、粘稠的液體從傘身流淌而下,如同陰影編織的怪物,吼叫着咬傷夜鴿的手臂,随即在他指尖煙消雲散。
毀滅相關的能力嗎。鐵線蓮看着夜鴿仍顯得不慌不忙的動作,分心想了下,之前有聽折殊說過,夜鴿能“吞掉”觸碰過的東西。
确實很克制予不逢,要是他對上不占優勢。
黑水湧動,乖順匍匐在她的腳邊,水珠不間斷地滑過傘骨砸在地面上,細微的聲響在凝重的氛圍裡格外突兀。
鐵線蓮後退小步,身形溶解融入液态的陰影之中。
柔軟水波源源不斷地湧來,模拟蛛絲重重包裹住整條寬闊走廊,猛然收縮又僵直,固化成合金強度的黑線。
“白鶴都已經抛棄了你們倒向帝都,你還要繼續對我出手嗎。”夜鴿踩在黑色的沼澤地裡,擡手搭住身旁的絲線,稍稍施力,确實沒有表面上那麼脆弱,“多可惜,一個掠奪者,帝都可不會輕易放過溯源的人。”
他垂下眼,畢竟對手同為掠奪者,不能太過松弛,夜鴿往窗外望去一眼,語調突然變得有些怪異:“還有一個掠奪者……淮承忍?”
“看來他們說的沒錯,淮承忍在消失的那幾年裡已經加入了溯源。新上任的代理人還沒享幾天福就被你們這樣殺害,怎麼,溯源宣揚的難道不是和平路線嗎?”
“别誤會。”年輕女性的身影重新顯現在旁側,仍舊是懶散的優雅腔調:“這當然不包括帝都的人渣們。”
夜鴿卻沒看她,反倒朝她先前消失的方向瞧去,目光淩厲敏銳,“假的……你在拖延時間?等淮承忍過來配合你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是淮承忍過來的話,會觸發警報系統。”夜鴿看起來在好心提醒着,“你也不想引起帝都的注意吧?”
“還有四個高階覺醒者也在這裡,今晚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嗎,既然溯源的‘朋友們’來了這裡,我們當然得好生招待。”
夜鴿終于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笑容滿是惡意,又像是故意要激怒她。
“讓我想想……”
“啊,中心研究院最近需要新的樣本,不如都送過去,你覺得怎麼樣?”
她隻回以冰冷注視,黑水從她指縫間滴下,臨摹掌心的淺淡紋路,不動聲色吞沒掉藏在長袖下的白色匕首。她偏了下頭。
“要我說,你可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廢話太多。
身下陰影忽而顫抖起來,伸出無數雙枯瘦的手死死拉住他。夜鴿摘下手套,指環連着細長絲線散亂落下,将一切割裂成碎片,變成雜亂無序的畫面。
那些絲線所過之處隻剩下餘燼,形同另一種“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