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一部分權限。”

“我們可以合作，我需要一個有足夠能力掃尾的同盟，而你可以收獲一個掠奪者同伴。”

“怎麼樣？”

對面人卻始終不發一語保持沉默，埃莉諾就安靜等着，但她并不知道他不是在為她提出的這些失神，而是因那掌心的熟悉氣息。黑山羊幾乎要以為是他的錯覺。

他低下頭竭力克制情緒，鏡框滑到鼻尖也置之不理，聲線帶着激動的顫音：“老師。”

埃莉諾第一次疑心掠奪者的聽覺有沒有出錯的可能。

她是不是幻聽了。

埃莉諾細細打量着年輕男人的眉眼，忽而想起了一個人，“……小黑？”

創立初期在組織漸漸穩定下來之後，她開始活躍于銷毀販賣組織的據點，裡面大部分都是剛覺醒的未成年人，他們有兩個選擇，離開或者加入她的反叛組織，溯源會暫時提供庇護。

黑山羊是她無意間救下的。遍體鱗傷的青年臉頰灰撲撲得像隻小黑貓，白鶴起了逗弄的心思便喊他“小黑”，攬霁月還因此訓了她一頓。

剛成人不久的青年擦幹淨手才拽住她的衣袖，滿臉的固執與倔強，他說他不需要保護，他祈求她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成為正式的一員。

白鶴揉了揉他的頭，應允了下來。

她喜歡他的眼神，同樣還看中了他的能力。

他沒有讓她失望，順利地通過了測驗加入溯源，白鶴将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欣慰地目睹青年嶄露頭角，迸發出愈發耀眼的光芒。

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唯一可惜的是，向來與他人相處友好的牧介不知道為什麼獨獨和小黑兩看相厭。每次她看到牧介一臉委屈，而小黑聳拉着腦袋直往她身後躲還不忘念叨“是我的問題”，她就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痛了。

小黑還是斯萊恩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也算是牧介和尤白的學長。

她離開沒多久便聽說小黑也走了，他獨自創辦了新的組織，憑借一己之力壯大勢力，之後開始為溯源提供幫助。

他像自己老師曾教誨的那樣幫助着落難者，回影組織的首領一時聲名鵲起。

等予不逢再提起時隻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小黑失蹤了。他們努力尋找許久也無果。

白鶴很惋惜，他們以為是帝都制造的禍端，結果沒想到居然是檢視院。

同時沒想到還會有重逢的機會。

她幾乎快認不出眼前人。

“你的臉……？”

不對。

變化再大也不該換了個人一樣才對。

“一個小意外。”黑山羊躲開她的視線撫上自己的半邊臉龐，“當時據點被帝都發現，事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沒能及時撤離，最後重度燒傷，但好在活了下來。”

“很難看，幸好老師當時不在。”

夾雜着慶幸的玩笑口吻，他需要她的安慰與在意，又不希望她去擔憂自責。

“我想到這是一個假死的好時機，還能借此制造一個新身份，可惜還是被檢視院察覺到了。”他說到這卻笑了起來，“雖然我很擔心老師會不會認不出來，但我忘記了，隻要我還記得老師就夠了。”

曾經尚且青澀的青年連笑容也是稚嫩熱忱的，眼中流淌着碎散的星點，不是現在這般，僞裝出的完美模樣，通身精英氣度，溫和如玉也淡漠到了極緻。

那個青澀的他好像依舊還存在着。

埃莉諾說不上來什麼感受，可能是難過又或許還有旁的。

“我一直有牢記您所說的，絕不傷害無辜之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我是因為身份暴露而被檢視院追捕的。”黑山羊語氣迫切地想要證明，埃莉諾止住了他的後話。

“我當然明白，我相信你。”

埃莉諾了解他，也不想揣測這四年裡他是否會動搖自己的本心，她反倒更加關注小黑的其他變化。

她披皮白鶴馬甲的時候外貌特征都進行了調動，包括身高。因為實驗，她的身體發育速度遠比正常人要緩慢，在十九歲那年徹底停止了成長，所以她特地把身高拔到了一七三。

這樣比較有威懾力，符合領導人的形象。

絕對不是因為不滿。

她走前還和小黑差不多高，現在就變成仰視了，虧她還把埃莉諾的身高數據又往上提了三個點。

黑山羊完全不知道老師的注意力已經徹底跑偏了，他沒有過多詢問埃莉諾來到這裡的緣由，隻是道：“您出去後如果需要其他助力，‘回影’會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

回影是他一手創辦的組織。

當時的青年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先不談這些。”

埃莉諾懶聲抛開略顯嚴肅的話題，她望向他的身後，仿佛要捕捉什麼。

“不如帶我去見見B區的那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