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六月下旬,宋明韻拿到了膠水。冬使稀,夏使稠,春秋兩季使将就。這句話就是用來形容這種自制動物膠水的。
這期間,趁着又一個周末,宋明韻在南橋縣一股腦買了幾包猴皮筋[3],幾團彩色毛線,粗細都有,紅色的最多。
宋明韻一個人做的很慢,白天上班,隻能趁着早起後和下班後處理布條。
她暫時打算做兩種發飾:兔耳朵發飾,蝴蝶結發飾。以及編一些手繩,采用輪回結,龍骨結,情人結,發财結,轉運結編法五種編法,這幾種單編也好看,寓意好,更重要的是她這幾種最熟悉。
猴皮筋三個一組固定,布條縫邊繞皮筋一圈,細微調整,這就是發飾的基礎款。帶兔耳朵和蝴蝶結的屬于升級款。
趙舒也能幫上忙,幫忙處理布條,以及編織基礎的手繩。等七月初,趙舒得去單位就職,宋明韻已經帶她辦過手續了。到時候,兩個孩子跟着趙舒到單位待着,等九月份開學,都扔學校去。
人工真慢啊。有時候做着做着她就會生出感歎。
一個星期的時間,宋明韻跟趙舒兩個人出了600件左右的貨,聽着不少,其實不多,發飾好做,趙舒最近又在家,太少了才是不對勁。
而繩子初期慢,後期快起來,五分鐘一條。繩子不多,100件左右,剩餘500件都是發飾,而發飾裡基礎款又是最多的。
這些貨品支撐起一個攤子,沒什麼問題。
是騾子是馬,放出來溜溜。賺不賺錢,試試再說。
*
七月初,宋明韻仍打算坐一個小時公交去南橋。為此,她早上7點已經在始發地等候——這趟線路最早在7點10分發車。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她挎上一個自家縫的超大容量布包。
包裡分類放着幾種飾品、一塊寫好字的紙闆、一塊黑布,甚至還有一個小馬紮。
一個空的搪瓷杯。這年代保溫杯是好東西,但家裡沒有,隻有搪瓷杯,沒有蓋不能從家裡帶水,就拿着到那邊借點水。
至于吃食,趙舒幫她準備好了。攤好的[4]雞蛋餅,還有趙舒做好的豆瓣醬,味道一絕。
帶得相當齊全,就是有點重。
公交車緩緩駛來,趙舒遞出五分錢[5],拿到一張票鉗打過洞的車票。這是始發站,人少,六七個左右,輕輕松松就坐上了車。
等車再次出發,宋明韻看着售票員微微整理身上的四件套,慢字旗,票袋,票版,票鉗。
都是時代的印記啊。
很快,座椅的搖晃和車的颠簸讓她無心再觀察。到站之前陸陸續續上來幾波人,車上的氣味雜亂起來。
她拿出自制花條口罩,不具有消毒功能,卻能過濾氣味。
還好她早有準備,就是預料這種情況的發生。
哪怕是這條路最早的公交,宋明韻也算遲的。大多數攤子都支起來了,賣農副産品的,吃食的,不一而舉。
宋明韻又交出去5分錢擺攤費,默默捂住胸口,有點子心痛。
沿着人群走到攤子盡頭,宋明韻擺出來準備好的東西。
黑布,鋪開展平。小馬紮,拿出來撐開。随後把在家挑好的第一批貨品拿出來。3種發飾,5種樣式手串。其實所有貨品她都帶出來了,大賣的夢還是可以有的。
最後一個是招牌紙闆。上書
[發飾+手串!
基礎發飾 4分一個 3個1毛
兔耳朵發飾 8分一個 3個2毛
蝴蝶結發飾 1毛一個 3個2毛五
3種發飾各三個,一共5毛
手串通通2毛一個,五毛三個]
關于定價,宋明韻也不是随口胡來的。她這東西都是手工制作,雖然這個年代手工才是最不值錢的。
可樣式好,手工制作也沒有明顯的縫合痕迹。瞧着夠精緻,她婆婆是這麼說的。
她以後世的眼光看是有點精緻土,那關這個年代什麼事?
宋明韻理不直氣也壯,就這個定價。賣不出去再降價嘛!
有一大部分人是不識字的,宋明韻嘗試叫賣。
“來瞧瞧,來看看。好看的頭花便宜賣了,一毛錢三個。”
“碰到是運氣,買到是福氣。咱說妙不算妙,大家一看就知曉。”
“瞧瞧咱的外表,時髦又流行。大城市那邊都戴這種。”
我的想法大城市有,四舍五入大城市有人戴。我好像掌握了做生意的精髓。
宋明韻開始還有點放不開,喊了幾聲就徹底放開了。
她這兒地理位置不算好,不大點聲怎麼會有人來呢?
尤其當有一個比較年輕的女孩朝她這走來,霎時間,宋明韻微帶激動繼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