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
安裝不穩的金屬地闆發出磕碰聲,走在上面的女孩抱着半個人高的汽油桶,裡面裝的水搖搖晃晃。
街道狹窄,她拐了好幾個彎,來到兩棟窄樓之間的過道。油膩膩的味道充斥鼻腔。在那倚着的人戴針織帽,遮住了大半眉眼。見有人過來便伸過來胳膊。
“瑪莎,你該交費了。”
瑪莎沒敢抱怨,放下汽油桶,将一顆子彈交入對方手中。
“去三層。”
那人收好費用,用力拉起旁邊有胳膊粗的麻繩,一個鐵質平台降了下來,摔在麻袋上,砰地一聲。
瑪莎站上去,那人便拉開在地上的馬達,煤油的味道更加濃烈。那馬達動機抖動幾下,像是年邁老人那樣顫抖着啟動起來。平台随之上升,不時極為危險地晃動。
終于到了三層,瑪莎将這三天的飲用水搬入街道上,又一點點挪回了家門口,推開門。
裡面黑漆漆的。她想到剩下的存款,沒敢打開煤油燈,轉頭想去搬桶。
然而就是這轉身,她感覺身後一陣風激起,瞪大眼睛想要呼救,卻立刻被捂上了布料。那隻手力氣極大,沒有給她絲毫機會。
瑪莎掙紮着,看着門外的光亮遠去,自己被拖入深處。拖入代表着家的深淵。
昏迷前,她看到藍色頭發一閃而過。
....
“嘿,嘿,哥們。”江利拉住一個路人,沖人家展示出照片:“你有沒有見過這個藍發女人?”
和他同樣到處亂打聽的還有其餘玩家,這照片還是從白崖手裡拿的,是‘邪教組織’的重要線索。
被拉住的路人直接甩開江利,皺起眉毛,一開口就是濃烈的口音:“額怎麼知道?你個盧塌底,滿街不都是這色兒的人?”
雖然對方嘴裡的詞有些不知道,但江利直覺是在罵自己,他好脾氣地擡頭看了眼。還真是,地下城好像所有人都不染色會死一樣,七彩都出來了,沒幾個原裝發色的。
“這可怎麼辦....”江利愁得歎氣,散落的玩家也都得到差不多的答案,聚到一起。
“白石城這個煞筆劇情啊,一點線索提示都不給。”另一個玩家吐槽,看了眼落在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白崖。
“白哥,你是在哪救的那個額,馬奇?”江利抓着頭發問。
這個馬奇被扔在了醫館,簡單治療後反而情況更糟糕了,連人都認不出。整個人癡癡傻傻,大小便失禁。連玩家看着都有點于心不忍,太慘了。讨伐邪教組織的心格外真摯。
“我們已經在那片區域了。”白崖回答,看向二三層的街道:“我們應該換個方式。”
幾分鐘後。
“找人!找人!”江利完美發揮了他的長處,扯着大嗓門喊:“解決疑難雜活,簡單收費即可找人!”
街上行人匆匆,卻很少有人駐足傾聽的。好不容易來一個,問得卻是把他甩了的前女友在哪。被玩家們統一踹開了。
如此這樣又過了好久,江利喊得賽博嗓子都幹了,也沒個成效,把求助的目光投在外置大腦身上。
理性至上略一沉吟:“繼續喊。”
江利:“......找人!”
終于,有位年邁的老人停駐在玩家用廢棄箱子搭起的台子旁,擡頭看了好幾眼,猶豫中擡腳又想走。
“诶,那位先生。”理性至上眼疾手快叫住了對方:“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在地下城看到的第一位老年人。絕大多數都是青壯年。這似乎也側面說明了對方有些不普通。
“是這樣....你們可以幫忙找人對嗎?”或許是見過的東西多了,那老年人沒對這群人的目的發表意見,猶豫後開口道:“我想找的人有點特殊,這樣可以嗎?”
找的就是特殊的!理性至上立刻應聲:“當然沒問題。”
“我要找的...是個死人。”
死人?死人要怎麼找?
一時間,包括理性在上的所有玩家都愣住了。反而是依靠在角落裝虛弱的白崖擡起頭,和那個老人對了一下目光。
“好,我們接受。”白崖說。
老年人腿腳不便,于是江利便背着他走。一行人十幾個玩家,浩浩蕩蕩跟着老年人指的路走。
72區本就荒蕪,走着走着,路邊高聳窄小的建築物漸漸走低了。挂在頭頂的棧道少了許多,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多人住。一行人直接走到了地下城的邊緣地帶。
手邊不再是建築物或者街道,而是硬邦邦的峭壁,挂着從頂端吊下來的繩子和鋼索。岩壁上打着歪歪扭扭的鋼釘繩網,似乎是為了防止落石。
就在江利搞不懂情況,想出聲詢問的時候。眼前陡直的峭壁上出現了一個洞,直徑大約兩米,圓形。
然後又是一個,再一個,再一個....眼前的峭壁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漆黑的洞口,活像是被割開的蜂巢。
某種腐爛的味道極有穿透力地刺入鼻腔,糊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