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不置可否:“你對内鬼的身份有什麼想法?”
“夏洛特·梅爾,威爾遜·斯特洛奇,以及計劃中任何一環參與的人都有可能。”
“你是想說凱蛇成員裡出内鬼的可能性最大。”白崖閉了閉眼。
言語有力量,但這力量的分布并不平均。人們總是會将重點專注在句子的後半段,好像前面隻是鋪墊。
克爾頓的後半段話是‘任何一環參與的人’,他在暗示出内鬼的是一員小兵。
這其實是個有道理的推斷,畢竟威廉在凱蛇老窩不知道捯饬了不少時間,過程中順手策反幾個心智不堅定的舌頭隻是順手的事。
目标小,容易控制。拉攏個小兵做内鬼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您不這麼想嗎?”克爾頓的語氣還是沒有任何波瀾,這其實很不像他。白崖記得以前他隻有在做了錯事的時候才會套上這層理智的殼子。
白崖歪了歪頭:“你在生氣。”
“沒有。”
“為什麼生氣?”
“........”
克爾頓依舊沒承認,隻是反問道:“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房間内一時沒有回應,白崖試圖将自己撐起來,最後還是被扶了一把才站穩在地上。
如此近的距離,白崖略有顫抖的呼吸被聽得一清二楚。威廉微微低頭,像是要掩去自己的目光。
而就在觀察地闆花紋的時候,他聽見耳邊傳來老闆散漫的聲音。
“哎,不然就算了吧。威廉已死,内鬼也翻不出浪來....”
“不行!”克爾頓脫口而出,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咬了咬牙:“老闆,您需要養傷,請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已經忍不住提高音量。
情緒隻要開個口子就是滔天洪水,克爾頓終于維持不住他‘工作狀态’的假象,滿眼都像是熊熊大火,猙獰中自焚。
為什麼老闆執意要和外來客混在一起?
為什麼老闆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這麼嚴重的傷?
為什麼自己如此無能!
就算是四年前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也從沒見過老闆在一個人手上吃如此大的虧!
“克爾頓,把拐杖給我。”白崖用‘果然生氣了’的眼神看他。
拐杖在房間的另一邊,克爾頓後退幾步:“您需要養傷。”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給我。你情緒不穩定,處理不了。”
“不....”這字剛說到一半,克爾頓就發覺白崖的身影搖晃,下意識想去扶起。
然而手剛伸出去,白崖卻像是早有預料似的,直接将克爾頓整個人帶了下去!
兩個人七歪八扭的摔在一起,克爾頓立刻就想起身,然而又被按了下去,快速道:“您沒事——”
“别動。”白崖摁住了克爾頓的脖子,輕聲道:“那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處理?”
“.....清理凱蛇。”克爾頓沒說後面的話,因為他發覺自己腰間的槍被摸走了。
“然後呢?”
“夏洛特·梅爾暫時不能動,我會想辦法。”
“你還想動夏洛特·梅爾?”白崖簡直要被氣笑了,利索地把自己剛摸來的槍上膛:“克爾頓,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克爾頓愣住了。
白崖擡腳就踹,一口氣把他踹出去好幾步,踉踉跄跄的也沒站穩,一屁股摔在地上。
“現在發布消息,我要在凱蛇本部舉行杜克的葬禮。”雖然把自家下屬打蒙了,白崖開口卻是在回答之前的問題:“記下來要邀請名單。”
克爾頓愣了愣:“可是老闆....”
“閉嘴!”白崖扶着床站起來,笑得尤其肆意:“你不是想報仇嗎?把所有懷疑人全部列上名單。”
他盯着牆壁的一角,深深吸了口氣,眼睛亮得可怕。
鴻門宴,完美的機會,内鬼孤注一擲,不可能忍得住的。
隻是到時候就看誰先殺掉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