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奧蘭多都主動賠錢的人,他真的該說這些話嗎?
“...你忘了帶走這些東西。”老賀曼最終指着角落裡的零部件說,他原本是打算視情況昧下的,也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錢。
誰想到白崖看也沒看,擺手的同時半隻腳已經邁過門檻。最後一句話倒是還飄了回來。
“你留着吧。”
徒留老賀曼呆立在原地——這是兩清的意思嗎?自己沒有得罪這尊大神?
今天晚上對于老賀曼來說注定是睡不着了。
另一邊的白崖微微駝着背,好把手揣進口袋深處去暖一暖,滿不在乎地吹着口哨。似乎還沒捂熱就給出去的五千塊一點不重要——要知道,這可是足夠一個礦工贖大半個自由身出去的錢。
話又說回來,手頭突然多了四百巨款,又有什麼理由不高興呢?
回到房間的路上,白崖瞥了奧利弗三次,每次這孩子的眉毛都擰在一起,張着嘴好幾秒又閉上。終于在第四次的時候,奧利弗忍不住出聲了。
“你就那麼把錢給他了?就算是,就算是要...我可以要到很低的價格的!”
這話奧利弗是真的發自肺腑,作為資金緊張的孩子,最熟練的技能就是砍價。
然而,在礦場的發自肺腑又有多少呢?
這孩子養熟了。
白崖眯了眯眼:“是麼?但是不需要啊,四百塊錢不夠你和你母親生活的嗎?”
“什....麼?”這是要把最後四百也給出去的意思嗎?難道他要離開礦區?
沒等兩秒,白崖的聲音又飄過來了:“哦,抱歉。接下來兩周的夥食費我還是要留下來的,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需要養傷。嗯,我留下一百吧。剩下的是你和你母親的。”
“.......”奧利弗很想說出拒絕的話,但嘴張來張去,隻能生硬地轉移話題,也沒有應下來:“你為什麼要給老賀曼那麼多錢?”
“怎麼說人家也救了我一命。難道我的命不值五千塊嗎?”
“但是....”奧利弗本想說‘是那麼多錢’,然而話說到一半,意識到這些錢首先來自于奧蘭多先生。
而奧蘭多先生對白先生的态度...大約眼前這人真的不在意那點小錢。
氣鼓鼓地憋了半天,奧利弗憋出個别的理由:“但是老賀曼的嘴臉那麼難看!要不是你吓了他一下,他都不打算提醒我們剩下的零件了——那算是你付了錢的。”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白崖的房間,裡面亮着燈,然而卻沒有那熟悉而惱人的廣告聲。白崖無所謂了一路的表情終于松動一瞬,露出些微感慨。
懷着這種感慨,他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查詢目前套餐。”
‘您的套餐現為:白金會員。’
奧蘭多幫忙升的級啊。果然,在這裡暴露身份就是會這樣,其餘人搶着解決問題。看來這次度假确實待不了多久了,得收拾後路。
奧利弗跟進來,還是想得到剛才那句話的回複:“懷特...”
“我這人一碼歸一碼。老賀曼救了我的命,我也會盡可能回報他。但是我一向不太欣賞被欲望支配的人。”
即使是NPC也是一樣。
既然這孩子養熟了,那很多話就可以說了。
“奧利弗,你從罐子裡拿過糖果嗎?”白崖坐在沙發上,邊說邊比劃:“窄口大肚,玻璃罐子。我記得在礦區小賣部熱銷過一段時間。”
奧利弗緩慢地點頭:“嗯...小時候吃過。”
“那如果一口氣抓了太多糖果會怎麼樣?”
“手會卡在瓶口?”奧利弗皺着眉說,不适地搓了搓手腕。
白崖注意到這點,笑了笑:“那你最後怎麼出來的?”
“放開糖果。”奧利弗下意識回答完才意識到不對,剛想狡辯自己沒有卡住過,白崖下一句話就已經來了。
“這就對了。”
白崖一拍手,忽然做了個好像牛馬不相及的總結:“老賀曼到底是死抓着那些錢不放手,被堵得上下不得。還是選擇放手,抑制住貪心——我很好奇。”
有了例子,這些話說出來也好理解很多,好歹奧利弗還算聰明,勉強消化掉一些。反應過來的時候追着白崖進入裡屋。
“懷特!那如果是你呢?”奧利弗從門邊探出頭。
白崖已經在折騰地上的杜克:“什麼?”
“如果你把手放進糖果罐裡呢?”
“哦。”白崖扯斷一根電線,裡面深粉色的液體在衣服上劃出一道痕迹:“既然手卡在裡面,為什麼不砸碎玻璃呢?”
如果是凱蛇事件前的自己,大約會給出‘不會有卡住的時候’這種答案吧,畢竟那時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算。但現在...
即使會受傷、即使糖果會沾滿細碎鋒利的碎片。他也會收下所有的糖果。
那隻是必要的風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