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興師問罪不了了之。
白吃的一頓煎羊排也沒讓理性之上高興起來,她維持着麻木的表情,一直到準備離開地窖的時候忽然轉頭,說了句似乎莫名其妙的話:
“宮廷玉液酒?”見沒反應,她又說:“天王蓋地虎?”
夏洛特歪了歪頭,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你們外來客的語言嗎?”
“哦。”理性之上毫不留戀地走了。也對,就算是工作人員套了馬甲假扮NPC,那也不會輕易承認的——而且這操作太離譜,她就想想。
追蹤白崖的行動又回到起點,夏洛特隻是在‘利用’他們去探查礦區的情況,真正的資料根本不在那。
至于為什麼要打雙引号——因為理性之上還是半信半疑,玩家被NPC指使很常見,但利用這倆字就有點微妙了。
那接下來的線索該怎麼找?去西城嗎?但是沒有身份卡,難道還得先弄來一張?理性之上麻木地仰望天空。
就在這個時候,公會消息蹦出來好幾條。
【理性大佬!江哥觸發支線任務了!快來!】
【嗷嗷嗷嗷新任務線!】
林蘭:【快來快來,我們有點聽不懂什麼意思,急需外置大腦。】
理性之上:“......”
算了,眼看這條卡了一周多的任務線快做完了,她也知道大夥都挺焦躁的。那先帶人開一下吧,後面交給林蘭姐就行。
.....
這也是條重修後的街道,周圍的空房屋大多被玩家占去當安全屋使用。為了方便,街道盡頭的酒吧被充作了活動區。
現在這個酒吧外面人滿為患。
在街道一邊的是玩家們,幾乎圍成了圈,标準的看八卦樣子。他們對面,酒吧入口在的地方則是數十名神色不安的NPC,穿着比玩家還要極簡風格,好幾個人甚至是光着上身的,唯有背後的槍械嶄新。
“剛才江哥怎麼遇到的啊?”
“好像是人家找上的咱們,江哥說是再回去看看白哥回來沒,再出現的時候就帶了這麼一堆人。”
“我怎麼就沒有這種運氣。”
“又沒關系,這麼大的陣仗肯定是公會任務,大家一起做啦。”
“是啊,你們也知道肯定是公會任務。”理性之上的聲音幽幽響起,人群頓時分開一道口子,簡直比摩西分海還有效果。她盯着剛才說話的玩家,一眼就認出來丫的等級不低,最近可活躍:“你們也不怕被别人搶了任務——去堵住地下城的所有電梯,别讓縱橫天下的人上來。”
“......”
“還不去?你說是縱橫擅長跟NPC交流還是你們江哥?”
“...哦哦哦!這就去!”那人趕緊拉着自己的固定刷本朋友們跑了,連帶着還有反應過來的其他玩家,周圍立刻空下來大半。
理性之上背着手往酒吧裡走,聲音幽幽地還飄過去:“野生玩家直接趕走,趕遠點。莫斯是我們的地盤。”
如鳥獸散的玩家們跑得更快了:天,理性大佬更恐怖了是怎麼回事?
酒吧裡面的情況真就跟理性之上說的差不多:江利快死那了,坐在高腳椅上,兩隻胳膊支着吧台,痛苦地抱住頭。
幸好還有另外一人在硬着頭皮跟那個陌生的NPC對話。
“林姐。”理性之上叫了聲,并發現一件事——陌生的NPC似乎不是那麼陌生。
是個少年,臉頰上還帶着點嬰兒肥,一頂羊毛氈的帽子扣在頭頂上,掩去大半眉眼,也讓他看起來更具有攻擊性。
那個NPC爽快地笑了笑,摘下帽子。
一張記憶中更加無害、堅定且積極的臉和眼前這個NPC重合了,略有些神态對不上的重合。理性之上皺起眉頭:“你是,前段時間在小賣部昏迷過兩天的那個?”
“對,是我。”少年伸出手:“我叫薩利。姑且是外面那些兄弟們的,負責人。”
“你之前不是在凱——”那個詞才剛出口半個,理性之上明智地吞回去,将手遞過去握了握:“你可以叫我理性之上。”
玩家修複建築物一向隻考慮自己,因此酒館實際上的溫度頗為嚴峻。薩利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杯,冰冷的玻璃很快讓手掌麻木,連指頭疤痕粗糙的觸感也變得不甚清晰。
“我聽說您是這裡,莫斯新勢力的領導者。既然您來了,那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在旁邊裝鴕鳥的江利:???
理性之上飛快瞥了眼正在無聲大笑的林蘭,僵硬着臉點點頭:“你說吧。”
“我有白崖的線索。”抛下這個大炸彈後,薩利沒等張大嘴巴的幾個人緩過來,坦蕩道:“以此為交換,我希望與您達成盟友關系。”
“......卧槽!”很丢臉地叫出聲的是江利。
理性之上定了定神,順手幫林蘭把下巴合上:“你是怎麼知道的?”
剛被NPC騙過,她現在可警惕着呢。
“我不知道您對凱蛇事件知道多少...嗯,我也是那天在現場見過您。後面找到這裡消息的時候,可真是個驚喜。不如從我這裡開始說吧...”
薩利把玩着手裡的玻璃杯,這時候才能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缺了節,猙獰的疤痕組織攀附在斷面,卻絲毫沒影響到動作的靈活。
那天的直播的聲音從未在耳邊停下過,在刻意的回想下變得清晰、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