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無處可逃。
....
沖撞開呆滞的人群,薩利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隻覺得整個人像是浸在冰水中,眼前模糊、缺乏空氣。
天際邊的聲音依舊在響:“他們是在北城極為出名的——凱蛇。”
“給我滾開!!”他終于到家了,卻伸手将呆立在原地站崗的同伴扯開,後者似乎是摔倒了,連帶着槍械走火,開出一列絢爛的火花。
槍聲吸引了凱蛇圍牆裡面所有人的目光,薩利終于舍得停下腳步,因為他闖不過去。
背對着自己的同伴們轉過頭來看他,端着槍的手臂緊繃到抽筋也沒敢放下。在崗位旁放着取暖的汽油桶上,老舊的收音機還在播放。
“白崖和威爾遜的苟且....”
他們猙獰到浮起紅血絲的眼裡隻有恐懼。
槍口對面,是從會場逃出來的宴客們。薩利粗粗一眼掃過去,過載的大腦隻能依仗人類最原始的本能進行分類——站在最前面,領導姿态的是兩位女性。
前面那位笑顔看他:“這位小哥,首先聲明。我們跟裡面的亂子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落在半步後的另外一位側頭,目光黏在凱蛇頂層,好像更願意過去看看情況。
所有人都在盯着打破平衡局勢的人。而作為那個人,薩利一時間竟忘記了怎麼呼吸,像是有無數隻收在死死扯着自己的褲腳,讓自己跪下來,這樣逃離這片凝固的空氣。
“...讓他們走。”薩利摁住同伴的肩膀,力道如同扯着自己往下的那無數隻手:“讓他們走。”
“可是,薩利——!”
“讓他們走!”
薩利用力指着那兩名女性身後,被拖拽着,胸腔僅僅在微弱起伏的昏迷男人:“他快死了!讓他們走!”
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那人身上遍布的機械部件,它們在血漬的覆蓋下反射着冷酷的金屬光,嶄新又昂貴,是隻有西城人負擔得起的東西。
僅僅一個念頭格外清晰:如果再得不到幫助,那個人會死。
他後來才知道,那人是他們夢想撕碎的西城頭目之一,那人叫布裡斯托爾。
幸運或不幸的是,那時沒人發現這件事。
紛亂如麻,唯獨手中槍握得格外緊繃的凱蛇同伴聽進去了。先是一個人的槍掉在地上,然後是下一個、再一個。他們這才感覺到肌肉的麻木刺痛。
一下從困境中解脫的宴客們魚貫而出,領頭的女人離開前似乎往這裡看了眼,薩利記不清了。
他隻聽得見凱蛇的同伴在問自己。
“現在該怎麼辦?”
薩利沒有回答,面前的阻礙沒了,他全力朝着樓梯的方向奔跑,瘋狂地奔向威爾遜的辦公室——另外那名女性不斷看着的地方。
那扇自己不知來過多少次的門出現在眼前,薩利幾乎是在跌跌撞撞地跑着。轟隆!撞開門的同時,他腳步一軟,跌落在地上。
‘白崖!這是最後通告!最後通告!放下手中武器!’
‘砰!’薩利愣神的瞬間,一顆子彈擦着他的頭皮劃過去。
“克爾頓!等等!”
“老闆——”
“别殺他。”
他們在說什麼?薩利擡起頭,也許是趴在地上的原因,一切靠近地面的東西都格外清晰。
比如兩具屍體。
比如其中一具屬于威爾遜。
巨大的風聲這時候才傳入耳中,這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飛行器?薩利在強烈的探射燈光下擡起胳膊,眯起眼睛,視線餘光看見那個白色短發的人被撲倒。
“老闆——!”
随之而來的是傾瀉而下的火力!
‘砰砰砰砰!!’
一連串彈孔出現在地闆上,帶來劇烈的震動。還趴在地上的薩利幾乎是眼前一黑,仿佛肋骨都被震碎。
混亂中,有人要從門口逃走,踩碎了他的左手食指。粘滞的液體從鼻腔流下,粘在嘴角,血腥味喚醒了些許清醒,也讓他聽見了飄來的最後幾句話。
“老闆,飛行器已經準備好!您目的地是哪裡?!”
“...哈哈哈哈!北城...8區!先去北城...”那道聲音似乎帶着點懷念:“而...你也得來。”
薩利徹底陷入昏迷,直到幾十小時後才和同伴們一起在巡查隊分部裡的監房醒來。一周後,他帶着十數名同伴持槍出現在莫斯,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給予他‘前往頂層’提示的女性面前。
“這就是我的信息來源。”
薩利終于放下威士忌杯,挨着指尖的玻璃映照出截斷後的疤痕:“您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