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賀娘子已經能在吳家“呼朋喚友”,好不外放,但她最初是帶着目的去的,就已經會因為不知者的真誠而感到愧疚了,譬如阿靈。
現在又來了個……純白,對,能用純白來形容的璃娘,哪怕隻見過一面,賀槿也能感覺到璃娘身上的那種叫人十分舒服的氣質,于是她就忽然變得拘謹起來。
她歎息:“總覺得騙了人家,我心裡不好受呢。”
身份欺騙也是欺騙,因為種種原因,她們不能現在挑明自己的身份,等去了京城還得和吳家清算一下賀槿家産被奪的事情,更是得交惡了,這種時候和二房的姑娘交朋友,怎麼想怎麼别扭。
賀槿看着戚穎,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老江湖!希望這走江湖的戚女俠能想出個辦法來,不然人要是來了,她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闆着張臉嗎?
戚穎不負她所望,就一句話:“也不是二房拿了你家的東西啊。”
賀槿如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哎呀,我又着相了。”
“你就是想的太多,一下子沒想明白。”戚穎一邊說着,一邊糾正她的動作,“腿上再用些力氣,身體不要前傾,呼吸不要亂。”
賀槿撒嬌:“可是昨天沒睡好,我沒力氣,支撐不住了。”
得再說一遍,徐夫人真的是個奇女子。
她兩天幹了兩件大事,先是當着衆人的面和當家主母陰陽怪氣了一通,直接覆蓋了吳家這些人對她的過往印象。
然後用精湛而飽含感情的演技,騙的秦夫人說出那個對璃娘至關重要的承諾。
溫柔和善的,容易被人欺負,強勢的,反倒有人谄媚。所以昨日徐夫人在小院中為她們發的那通火、做出的決定也迅速得到了落實,一舉提高了她們的居住待遇。
但說真的,不管是戚穎還是賀槿,兩個人都是頭一次用那樣柔軟舒服的被褥,戚穎甚至因為不能明顯感覺到床榻的存在而睡的十分不踏實,隻能半夜默默爬起來減了一層墊子。
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東西,并非是舒服,就一定能讓人适應。不能适應的,也就不舒服了。
賀槿也沒怎麼睡好,以至于早上被戚穎喊起來練功的時候,破天荒有了逃學的念頭。天可憐見,她賀槿,素來是決定了要學一樣東西,就從不叫苦、再不喊累的,但經過昨夜,她真的疲憊到有些退縮。
她嘗試了。
但失敗了。
戚穎自己以前就是個逃學的慣犯,當然,她逃的是書房,可是,在練武上,沒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偷懶。
但戚穎看了看賀槿的樣子,倒也是确實堅持不住了,她走到賀槿邊上,又給她渡了一些内息:“比之前已經厲害很多了,不過……算了,那今日給你減少一些量吧,明日再繼續。”
賀槿隻聽了前一句,眼睛就亮晶晶的,再聽了後一句,簡直要歡呼起來,暫時沒管最後一句話。
小小地雀躍了一會兒,賀槿又矜持地輕咳了一聲,繼續說着徐夫人的這個決定。
說起來,徐夫人才是第一次見戚穎扮演的“賀七娘”吧,就如一見鐘情的男女,聽不見旁人半點勸解,一心就想着要“賀七娘”做女兒的玩伴。
雖然賀槿也承認,戚穎本性純良,假扮身份這個主意還是她這個正主出的,雖說這樣自诩有些叫人連熱,但以她們兩人的品性,委實不必擔心璃娘被騙得“人财兩空”。
這麼看來,徐夫人确實眼光獨到?
不過昨日才提,她們還以為且得等上幾日,然而賀槿才結束今日的鍛煉沒多久,璃娘就提着個小包袱,敲響了小院的門。
戚穎帶着些驚訝去給她開門,賀槿恍神落後一步,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糟糕,以後不是得起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