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鴨築巢很會選地方,周圍沒有樹叢,隻有些纖細的蘆葦,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它們的警惕,更何況秦商這麼大個人。
在秦商到達攻擊距離之前,野鴨們拍拍翅膀飛向天空。
但沒關系。
巢裡還有沒長翅膀的野鴨蛋。
堅果在路上已經吃完了,秦商将野鴨蛋一個一個塞進又空了的兜裡。
白耳朵和小黑分别磕開一顆蛋,吸溜吸溜吃的很香。
秦商直起腰,目光掃過溪水裡的魚蝦蟹、溪邊的野雞和野雞蛋、飲水的豬獾和狐狸、樹叉上的鳥巢鳥蛋,以及路過的松鼠。
雖然體型都不算大,但數量上目測足夠她吃兩天的呢!
果然,森林代表了食物和生機。
秦商舒暢而滿足的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于在異世界重新活了過來。
同一天,溪流裡、地面、樹梢、空中,以黑豹領地的山崖為中心,關于 “吞噬一切”大妖鬼的恐怖傳聞開始在岷山擴散。
……
“還沒熟的杏子!”
“我同一胎的兄弟!”
“夏天所有的存糧!”
“一整窩蛋!”
……
“祂甚至啃草皮!”——第一天被秦商踹走的小蛇,豎起尾巴,信誓旦旦的對着老鼠講。
“新的領主胃口這麼大嗎?”
“虎君再加上新領主,我們需要獻上多少族人?”
“祂們會把岷山吃空的!”
樹枝和洞穴的陰影裡,細細碎碎的聲音讨論着。
除卻虎君,黑豹一級的領主算是岷山妖鬼等級的高層,一個高層的變動會引起上下的連鎖反應。
岷山有點頭腦的妖鬼們都清楚,新的動蕩開始了。
消息不斷向外擴散的同時,部分群體心思浮動。
有忠心耿耿想把消息趕緊告訴虎君的;
有蠢蠢欲動試圖擴大或者吞并領地的;
還有添油加醋試圖讓新領主與其他妖鬼兩敗俱傷的。
這些複雜的心思,秦商暫時不知道。
實際上,她心中模模糊糊有所預測,在人迹罕至、妖鬼橫行的山林中,隻要她不出岷山,最大需要解決的問題,隻是與虎君的一戰而已。
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面前的烤魚和烤鳥蛋。
山崖前的深潭不算大,或許是因此,深潭中的魚類沒有什麼運動空間,長了一身肥美的油脂。
火苗上,焦黃色的魚皮稍微翹起一點卷邊,露出下面顫顫巍巍白色果凍一般的脂肪。
湊近魚腹輕輕吸一口,油脂混合着部分碎肉順滑的吸進嘴裡,秦商沉醉的半阖着眼,又咬了一口旁邊的溏心蛋。
火堆旁還平平的擺放着蘆葦杆,用來烘烤幹預備下一次生火。
有油脂融化滴落在火焰,滋滋的響聲令小狼們的耳朵一跳一跳。
她們沒有回到黑豹的洞穴。
秦商實在舍不得深潭這個豐盛的“食盤”,于是費了點心思,操縱土石在深潭旁邊的山崖上捏了個平台,以及平台上擋雨的斜面。
平台不算矮,離地面和深潭都有些距離,四周光秃秃的,沒有大型草木。
但也不算高,旁邊有幾塊突出的石頭,秦商和小狼們可以踩着上下,同時還方便從深潭裡撈魚。
潭中的魚不曾見過人類這種狡猾多端的生物,領主黑豹又不擅長遊泳,最多捉岸邊的魚吃一吃。
不需要釣線、不需要漁網,秦商捏一柄大大的勺子放在潭中片刻,就會有遲鈍的胖魚慢吞吞飄到其中,直接提上來就是。
隻可惜兩隻小狼不會吐刺,眼巴巴看着頭狼滿嘴流油,迫不及待咬一口結果還要秦商幫忙拔魚刺。
小黑張大嘴眼淚汪汪的,秦商則托着狼頭,無語的從她牙縫中、舌頭上、上颚各挑出了一根刺。
随手扔到下面的深潭,還有魚浮上來嘗一口,看是不是落在水面的蟲子,蠢的愈發讓秦商堅定了留在這裡的心。
“行了,你們,吃蛋。”秦商揮了揮手,示意兩個沒天賦的犬科動物不要肖想烤魚了。
小黑戀戀不舍的舔了舔秦商手指上的油脂,白耳朵則是一邊舔着蛋黃,一邊看秦商挑魚刺,覺得這次跟對了頭狼。
她真的什麼都能吃,也容忍我們的存在。
要知道長大一點之後,就算是母親也有時候對她們的胃口很煩躁呢。
今天是秦商難得吃飽,而且吃的不錯的一天。
十一個比巴掌還大野鴨蛋、十八條手臂長的魚,餐前松鼠提供的開胃餐,還有飯後甜點,豬獾在溪邊刨出來的白茅根。
平台旁邊還挂着下一餐,一隻在滴血的豬獾,引得下方不斷有魚遊來遊去。
為了保護那點白茅根,可憐的豬獾把它自己也搭上了。
是它自己率先攻擊我的,秦商向心裡僅剩的一點良心強調。
叼着一根白茅根試圖嚼出更多的甜味,秦商聽着旁邊白耳朵嗚嗚的提醒。
野豬或許已經發現黑豹和母狼的死亡了,這隻豬獾可能就是它派來試探的。
野豬是個欲望很強的領主,這欲望裡包括食欲、生殖欲、攻擊欲和掌控欲。
黑豹是獨行獨行領主,母狼帶着兩個崽子,野豬與這兩者完全不同,它有着龐大的家族,并且這個家族的規模每年都在擴張。
其她領地裡雖然沒有野豬的子嗣,但它會指使豬獾做其她領地裡的眼線。
有一隻豬獾曾經作為中間傳話獸,出現在母狼面前過。
“……這裡,不安全。”白耳朵最後總結她的想法道。
秦商懶洋洋的靠着山石,歪歪頭呸的将白茅纖維吐到水潭裡,引起又一群魚的注意。
“野豬,有,青風?”
野豬在等級上與母狼平行,但不知道有沒有與東山虎君的“青風”一樣的特殊能力。
白耳朵猶豫了一會兒,回憶野豬與母親幾次領地紛争,最終搖了搖頭:“沒有。”
小黑吐着舌頭,以一個正經狩獵者的身份評價:“皮厚,咬不動,很大,牙長。”
秦商在腦海中構思了一下這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