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離朝聲音看去,一個身着黛藍華衣、打扮明豔的男子抱臂笑着走來,身形與金來香相仿,面容白淨,唇紅齒白,青絲飄揚用精緻發冠高束起,有一些别于耳後,上面插戴藍花,自有難說的韻調風情。
他盯着那人看了好一會兒都未想起祝音門有這号人物,道:“這人是誰?”
金來香爬起,拿去沾在卷發上的樹葉,整理衣裳:“執事堂的堂主,施定柔。徒兒如果有什麼麻煩,為師不在了可以去找他幫忙。”
千墨離:“與你關系如何?”
“為師的好姐妹。”
“姐……妹?”
直到那人走近,見得面敷□□,唇擦朱紅,同金來香一樣也是個極喜歡擦脂抹粉的男子,才明白為何戲稱為姐妹了。
施定柔叉腰笑道:“瞧瞧你這狼狽樣,啧啧啧真是丢盡顔面,幸虧我來得早,否則差點錯過這麼有趣的事。”
金來香捋好卷發放到肩前,看向施定柔,道:“咦,這不是柔妹妹嗎?”
“你說誰是柔妹妹呢?!!”施定柔怒道。
金來香拿出鏡子照着面龐:“這麼久不見,你還是沒我好看。”
“臭屁!”施定柔懶得理會金來香,目光轉向一旁的千墨離,冷哼道,“這小矮子是誰?”
金來香攬過千墨離肩:“他叫千墨離,是新入門的弟子。”
“啧啧啧啧看起來你跟這小弟子很是這麼親密,你倆什麼關系?”
金來香:“上下關系。”
千墨離猛咳嗽幾聲,糾正道:“師徒關系。”
施定柔驚訝:“你家徒弟?”
“是啊,看不出來嗎?我們很有師徒像啊。”金來香說着蹲下來,臉貼着千墨離臉,千墨離挪開頭。
施定柔挑眉:“你難得離開一次祝音門,竟是去收徒弟了?就你這教徒水平,還做人師父?我看啊指不定那天教出了個什麼不好的東西出來。”
金來香道:“如果你懷疑我的教徒水平,那你還真是懷疑對了。”
千墨離眉毛一跳,這話怎麼這麼奇怪。
施定柔:“哼果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跟你一樣廢物。”
千墨離雙眼一眯,盯着施定柔。
金來香道:“罵我,可以,罵我徒弟,也可以。”
“……”千墨離怨怨看了一眼金來香。
金來香:“不過我相信,我家徒兒,不是廢物,他一定能活得比你長久。”
施定柔看了一眼那身形瘦弱的少年,道:“哼,要想在這亂世中活下去靠的可是實力,今夜就是獵獸考核,你帶你的徒弟,我帶我的弟子,看看這次是誰赢,如何?”
金來香道:“好,到時輸了你可别哭鼻子。”
“放你的狗屁,我才不會哭鼻子!”施定柔瞪他一眼,帶着弟子趕往下一個場地加緊訓練。
金來香道:“徒兒放心,今晚獵獸考核與其他考核不同,獵獸太過兇險,必要時可以帶一位師長進去,今晚為師陪着你,保證你輕松拿下第一。”
千墨離思索今晚之事,到了晚上,收拾好便去向金來香請示,還未敲門,門便被金來香打開。
“師尊。”千墨離抱拳。
金來香:“徒兒,你來得正好,這半月的考核,為師一直都睡不好覺,為你的事可謂是操勞了不少心啊。”說罷沉沉一歎氣,搖搖頭,随即又仰頭望天,一副苦惱惆怅的模樣。
“隻怕是世上所有師父為了徒弟做的事也莫過于此了啊!”
若不是千墨離親眼看着金來香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都要信了,但仍是順勢微笑道:“師尊真是世上的好師尊呢。”
金來香低頭看他一眼,嘴角微彎,露出一絲慈愛的表情,似乎終于等到了徒兒這句話,道:“不敢說是世上最好師尊,但至少是修真界最好師尊。”
千墨離笑了笑,沒接話。
這金來香又自戀了。
金來香道:“徒兒啊,莫擔心,此次獵獸考核有為師在,為師還特地為你準備了一個寶物,助你在這最後一場考核中大展拳腳!”手一晃,寬大金袖打在千墨離臉上。
千墨離還在摸摸自己被衣角掃過的臉蛋,聞言眉宇微挑,沒想到這金來香真為他準備東西了,道:“什麼寶物?”
金來香神神秘秘的從抽屜中捧出一個檀木寶盒,托在掌心,方方正正的,看起來跟普通盒子沒有什麼區别。
但按千墨離以往經驗,越是簡單的東西,其作用越能讓他驚豔,因此來了興趣,道:“師尊,這裡面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便知曉。”金來香賣了個關子。
千墨離走來打開,盒子卻撼動不了一點,金來香告訴他這盒子設了密令口訣,需要說出密令才能打開。
修真界裡那些宗門裡的人總喜歡把寶物裝在一個小盒子,然後設着密令,以防被他人搶去,千墨離就不喜歡設什麼密令,因為根本沒有人敢來搶他的東西。
這密令是自行拟定,随便什麼都行,不拘什麼規矩。
千墨離問道:“師尊設的密令是什麼?”
金來香:“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師尊。”
千墨離:“……”
他怎麼懷疑這密令是金來香剛剛設置的,并且是故意想讓他這麼說才設的。
“來,念。”金來香把盒子怼在他臉上。
千墨離推開盒子,沒有感情念道:“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好師尊。”
然而盒子未打開。
“嗯?怎麼沒有反應?”
“你少了一個最字。”
“…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師尊。”
還是沒反應。
千墨離:“盒子為什麼還沒有打開?”
“诶?要不徒兒再念一次。”
千墨離淡淡瞥了眼金來香,繼續念道:“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師尊。”
依舊不行,金來香道:“快,繼續喊,再多念兩聲。”
“師尊您不會是故意坑我的吧?”
“為師像是那種人嗎?”
“不像。”千墨離違背良心回答,繼續念着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師尊,還是不行,幽幽看向金來香。
金來香:“咳,徒兒啊,為師忘記與你說了,這密令你需要大點聲,大點聲~讓盒子聽到,它才會啪——的打開,明白?”
“哈?”千墨離斂眉,“它又沒有耳朵,我如何大聲它還能感知到?”
這金來香莫不會真是在戲弄他?
“這可是為師煉制出來的盒子,自然與普通盒子不一樣。”
千墨離旋即一想,金來香是個煉器師,煉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足為奇,便按金來香說着大聲念道:“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的師尊!”
“徒兒再大聲點,還不夠!”
“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的師尊!!”
“再大聲點兒!”
千墨離幾近咬牙切齒的重新念道:“金來香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的師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來香忍不住彎腰笑起來,一手拖着寶盒一手拍桌。
千墨離眼角直抽搐,聽得那嘎嘎樂的笑聲,不由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音穿耳?
“徒兒,你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多謝你誇為師。”金來香笑得停不下來。
這密令果然是金來香搞的鬼,千墨離瞬間想昏過去,想立馬死過去,然後再重生,再也不要選金來香做師父。
雖然距他重生的日子,差不多有一個月,但他還是習慣不了,可以說他上一秒還是那坐在雲端裡看厮殺的魔尊,下一秒就變成小孩,還要對着一個一頭波浪卷的人誇天下第一最最最好!還要被那人笑!
他瞬間對未來生活感到灰暗,也越發後悔選了金來香。
千墨離見金來香還在笑,默默轉身背對他,眼睛望向遠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為師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徒兒啊徒兒,你是第一個讓為師這麼開心的人。”
千墨離回過身,看到金黃色的陽光灑滿屋内每一處角落,明媚耀眼又燦爛,那人笑意盎然。
他突然覺得……
罷了,總比上一世待在那冰冷殘忍害他的人身邊強,選擇金來香,或許也并非是壞的選擇。
金來香自然不知道自家徒兒的心裡路程,笑道:“為師不逗弄你了,其實這盒子打開很簡單。”他指了指鎖,“隻需要用鑰匙就行。”
“那鑰匙呢。”
“啊,為師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