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阮岘松開他,背過身去,忍住微微的雀躍,“那還怪多的。”
“嗯。”對方又湊過來,還是那張高清版的臉蛋兒,“你書包好重,我幫你背行嗎?”
可能真是過去某個曾經憐憫過他的同學吧,阮岘如是想,揪着書包帶,不知道該不該因為是在自己的記憶裡,就為所欲為,讓人家幫忙背書包。
對方怪熱情的,不等他回應就扯過書包背好,兩人并排着向前走。
阮岘怎麼都想不起他的名字,也不記得他的長相,但是被人幫助的感覺非常不賴,于是他認定這個人可能是個爛好心。
“爛好心”時不時打量他的側臉,被發現了又扭過臉去。
霍诤行怎麼都想不到,會在阮岘的記憶中再次遇到阮宇。
阮宇看起來跟自己記憶中的差不多,除了多出個又大又重的書包,個頭和體重都沒有明顯變化,霍诤行明白對着記憶裡的假象做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但還是沒忍住關心他。
以二十九歲的眼睛看小時候的阮宇,霍诤行發現二十五歲的阮岘幾乎就是放大版的阮宇,兩兄弟長得真的非常像,想到這兒,他再次打量四周,依然沒有發現阮岘的身影。
真的太奇怪了,這是他第二次闖入阮岘的記憶碎片,阮岘卻像不存在一樣。霍诤行疑窦叢生,開始懷疑這些片段是威爾遜編制的程序,故意誤導他,好讓他趕緊識相退出與阮岘的腦神經連接。
阮岘究竟在哪裡?霍诤行不禁心急如焚,他不能這樣随波逐流,必須盡快找到阮岘,帶他一起離開。
阮岘發覺身邊的同學可能與他并不熟悉,因為他隻是像個苦力一樣吭哧吭哧地背包,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雖然他也不擅長交朋友,但是好歹有過孟林一個朋友,知道朋友間至少該進行最基本的寒暄。
對方比他還像啞巴,阮岘雖然願意與他一直散步,但他還想要找到脫離這裡的方法,于是隻好停下腳步,揪住書包帶子,說:“我到了,再見。”
霍诤行将書包遞過去,心想自己這個身形看上去頂多十歲,背個書包都費勁,他牢牢記住這處BUG,等清醒之後,必須和威爾遜提出嚴正交涉。
阮岘不知他心頭所想,接過書包,默默往前走。
對方在他身後站着,很輕很輕地說了句:“再見,阮宇。”
阮岘猛地回過頭,卻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書包已經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那個人。
患得患失地呆了片刻,阮岘打量起身邊的環境。
他身邊是一隻沒有體溫的狸花貓。阮岘想起來了,這是小貓死掉的當晚,阮宇說他既然這麼舍不得小貓,那就一直陪着它好了。
阮宇把他和小貓一起關在廢棄的狗屋裡後就消失了,第三天劉姨外出回來怎麼都找不到他,以為他又跑了,戰戰兢兢地給許夢易打電話,才從阮宇的口中得知他被關在狗屋裡。
劉姨不是好人,阮岘從小就明白這點,但她是他身邊唯一會對他的行為有情緒的活人,阮岘曾經非常依戀她。
直到劉姨為了錢,綁架了他和阮宇。阮岘想起那天傍晚,她和一個男人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後門進來,一言不發地打暈阮宇,轉身的時候,發現他又被阮宇關在狗屋裡,看到了這一切。
阮岘永遠忘不掉劉姨那瞬間醜惡起來的嘴臉,她面無表情地讓男人扛走阮宇,然後扯開狗屋的門,拍着他被阮宇打得烏青的臉,問:“寶寶乖,能忍住不說嗎?”
阮岘往狗屋深處藏,可一個狗屋能有多大呢,劉姨輕易将他拽了出來。
太陽明明還挂在天上,阮岘卻聽到了惡魔的低語,女人瘋狂地拉扯他的頭發,扯得他頭皮劇痛,“我想放過你的,不是叫你今天出去玩兒嗎?你怎麼還是這樣沒出息,阮宇一擡手你就吓得腿軟,是你自己命不好,别怪我狠心!”
阮岘用平生最大的力氣掙紮、尖叫,可他太瘦了,明明已經七歲卻還不如别人家五歲的孩子強壯,他也發不出什麼太大的聲音,因為劉姨總是教訓他要學會閉嘴,漸漸地,他好像喪失了說話這項能力。
阮岘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段記憶,慌不擇路地抱緊已經冰冷的小貓屍體,但是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當時喊過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在他家不遠的地方,隻要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沖出來救他。
那個人是誰,究竟是誰?!
絕望令阮岘即将跌入無盡的苦海,就在這時,有人頂着瓢潑大雨,敲響了狗屋的門。
“你好,有人在嗎?”
無菌室裡,專家團隊激動地報告:“數據動了!秘書長,他們兩個的神經系統互相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