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岘憨憨一笑,剛發出半個音,就被霍诤行滾燙的唇舌堵住了嘴巴。
阮岘被吻得五迷三道,霍诤行在這種事上一向強勢,他毫無招架之力。等霍诤行終于舍得放過他的嘴巴,阮岘不禁揪住霍诤行的發根,不停喘息。
“霍诤行……”
“嗯?”
“霍诤行。”
“乖。”
阮岘的聲音裡帶了哭腔,霍诤行一笑,放過他,高大的身體完全籠罩住他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霸道與蠻橫。
“阮岘,你隻能看我。”
阮岘不明所以,眼角因為動情而泛紅,“什麼?”
霍诤行卻不再重複,手往别處摸去,懲罰他不專心聽講。
隔了幾天,之前打過電話的那位前同行堵上家門,霍诤行不堪其擾,領人在樓下會客室裡正式談一談那筆野外裝備的生意。
阮岘自己在二樓的書房畫畫,手邊的學習機上播放着高中一年級的數學課程。他一心二用,輪到輸入計算題的答案時信手一選,居然也能得分。
就在阮岘吃驚自己是個數學小天才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嗡嗡作響。
能和他聯系的人不多,阮岘盯着陌生的電話号碼,猶猶豫豫地接通。
“我是霍構,上次說過的談一談,最近有時間嗎?”
阮岘出于禮貌不好挂斷,撇着嘴,“不談,沒空。”
霍構倒是好脾氣,“沒關系,我們也可以在電話裡談。”
他像是長了千裡眼,知道阮岘下一秒想要挂斷,立刻說:“你一個男孩子,真就打算和霍诤行不清不楚了嗎?”
什麼叫不清不楚,他們清楚得很,剛才還親過。阮岘氣哼哼地按掉電話。
雖然挂人電話很爽,阮岘卻沒心思繼續畫畫了,學習機上跳出四個答案,提示他趕快在倒計時結束前做選擇。
嗡,一條短信,嗡,又一條。
阮岘随手選了個答案,點開手機。
【阮岘,你是我老師的外孫,我不想你将來後悔。你和诤行都是好孩子,我理解你們年輕氣盛,但是你要想清楚,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被社會承認的,诤行是公衆人物,為了生存,他可能永遠不會向别人承認你們的關系。别怪我說話直接,你真的想好和诤行過一輩子嗎?哪怕你們之間永遠不對等,甚至沒有愛情?】
反駁的話就在嘴邊,阮岘卻遲遲沒有動作。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雖然說起來可恥,但你有知情的權利。十八年前,你和你哥哥被人綁架後,警察走訪調查,來到我父親家時,是我妻子回答的問題,我必須向你道歉,我妻子當時隐瞞了一些情況,這可能導緻營救你們的時間錯後了些許,诤行為此十分愧疚,甚至不惜離家出走,與我們決裂。】
霍诤行與父母關系不好,阮岘知道,因為霍诤行從不掩飾對他們的厭惡,哪怕收到一束探病的花都會直接送給護士站,眼不見為淨。
阮岘沒問過原因,霍诤行做事總是有道理的,他讨厭一個人,肯定是有不得不讨厭的理由。
阮岘深吸一口氣,回撥過去。
霍構立刻接了電話,“阮岘,聽我說,诤行是我的兒子,沒有人比我了解他是個多麼倔強且認死理的人,他認為當年我們做錯了,就一直疏遠我們,而他認定你是受害者,就會竭盡全力對你負責。”
阮岘握着手機的手指抽動一下,“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聽得懂,所以我不想重複。”霍構十分沉得住氣,“阮岘,好好想想吧,你還沒有真正成為一名萬衆矚目的畫家,沒有體會過金錢和名望帶來的快樂,沒和女人談過正經戀愛,如此貿然地決定自己的一生,你真的甘心嗎?”他歎息一聲,“自私地講,我也擔心這對诤行不公平。多年來,他眼裡心裡都是你的病情,他爺爺臨去世前也交代了必須償還你們阮家,我想,他過得非常累,我不想看他再搭上自己的後半生,時過境遷,你們兩個年輕人都應該有重新選擇的權利,對嗎?”
大約停頓了十幾秒,阮岘才說:“我打電話隻是想知道,你的妻子,當年向警察隐瞞了什麼?”
輪到霍構沉默。
阮岘輕輕一笑,“說不出口嗎,看來應該是隐瞞了至關重要的信息。讓我猜一下,我當時喊了霍诤行,霍诤行卻沒有出現,該不會是你的妻子不讓他出現吧。還有另一種可能,我們兩家住對門,當時動靜不算小,難道你們看見了,卻沒有阻止,事後也沒有如實向警方提供線索?”
霍構倒吸一口涼氣,“你比我想得要聰明許多。”
“傻子才會想不到。”阮岘說着話,手指不停轉着一支原子筆,“你們是霍诤行的父母,他那麼心軟的人,能恨你們到這個地步,事實可能比我猜測的還要醜陋。”
霍構不尴不尬地咳了聲,“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啊,已經過去了。”啪的一聲,筆掉在桌上,阮岘再開口時,聲音裡滿是寒意,“對你們來說是過去的事,對我和霍诤行來說,一輩子都不可能過去。的确,你們就算目睹了案發經過,也沒有義務出手幫忙,但是如實向警方提供線索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我不管你們出于什麼原因而選擇撒謊,但事實就是,因為那一天的延誤,我險些死掉。”
“可你畢竟沒有死,不是嗎?”
真是大開眼界,氣憤甚至說得上是恨意在阮岘心中膨脹,“霍先生,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死,在我活着的情況下,霍诤行都能為此恨你們,如果當年我死了,你以為你還有打這通電話,試圖挽回兒子的機會嗎?”
霍構沒想到他這般巧言善辯,這和他了解到的資料完全不符。
“我必須糾正你,不是我的存在讓霍诤行失去選擇的機會,而是你們犯下的錯誤,讓他身為子女,必須承擔父母的罪責,是你們逼得他無法選擇。”
“父母就可以永遠高高在上嗎?一對沒有道德,甚至連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的父母,隻會讓子女感到恐懼,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種感受,所以我不認為霍诤行哪裡做得不對,他沒有把你們的所作所為舉報給警察,完全是因為他還狠不下心,但是我不确定,如果你們繼續逼他,他會不會行動起來,讓你們體會一下什麼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霍構倉皇挂斷,嘟嘟聲裡透着他沒有言明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