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的黃桃,他可真是有口福才能吃到這種美味,阮岘被甜得渾身一哆嗦,霍诤行以為自己說中了,一時不依不饒,“我們倆除了都是男的根本沒有其他共同點,你不要鑽牛角尖,看事情要看本質而不是局限于表象,我!”
霍诤行如同被按下關機鍵,不确定地動了動嘴巴,“你喂了我什麼?”
“毒藥,毒啞你。”阮岘抱着手臂怒視他,“你太聒噪了,和你酷帥的外表一點都不搭。”
嚼了嚼嘴裡的食物,原來是酒心巧克力,甜蜜的巧克力和濃郁的酒香在口腔裡融化,霍诤行閉上嘴巴,不再舌燦蓮花,可能是酒心醉人,他的臉和脖子有些紅。
話少的時候還是很帥的,阮岘踮起腳,在他肩頭拍了拍,剛要勉勵兩句,視線落在霍诤行身後不遠處,臉上的笑容光速退去。
他怎麼能沒想到呢,藝術家晚宴,不可能少了他的好父親阮建則。
阮岘從沒有刻意打探,但想來圈子就這麼大,他們家亂七八糟的事肯定已經傳得滿天飛,阮建則最愛沽名釣譽,如今妻子違法、兒子告媽,他還在圈子裡混,肯定要承受冷嘲熱諷。
換作阮岘處在他的位置,必然是要躲在家裡不出門的,但畢竟姜還是老的辣,臉還是老的厚,阮建則施施然出現在阮岘面前,甚至用滿溢父愛的神情看着他。
察覺到阮岘的情緒變化,霍诤行轉過身,擋住了想要父子相見熱情相擁的阮建則。
“霍先生,好久不見。”阮建則仍舊人模人樣,表現得不卑不亢,就像不知道有心人已經向他們看過來,準備好聽最新八卦了。
霍诤行面對不相幹的人的時候,冷漠無情的氣質終于回歸,他直接無視阮建則的問候,扣着阮岘的肩,打算直接走人。
“兒子!”
好急切的呼喚,阮岘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感受到阮建則這麼缺兒子。
阮岘腳步一頓,阮建則抓住機會,情真意切地随地大小演,“爸爸不是來怪你的,是爸爸不夠關心你,也忽視了你媽媽的心理健康,如今你們吵也吵了,爸爸攔不住也不想攔,爸爸今天隻是想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令我驕傲的兒子。”
曰。
霍诤行扣在他肩頭的手重如千鈞,阮岘在他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下,霍诤行松開手。
阮岘轉過身面對阮建則,他看到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站在不遠處的白瞻露出看好戲的表情,雲哥和賈彬擔憂地朝霍诤行使眼色。
“謝謝爸爸這麼關心愛護我。”阮岘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阮建則尴尬地假笑,沒想到從前那個軟包子一樣的二兒子居然會說話了。
阮岘走到他跟前,阮建則吃驚地發現,阮岘居然是比他高的,這讓他生出微妙的膽怯,像是才意識到脫離病體後的阮岘是個稱得上高大的年輕男人。
“既然爸爸誠心認錯,那我給你贖罪的機會。”阮岘微微低頭,明明笑容清淺,卻令阮建則有些後悔今天招惹他,“是我忽略了爸爸應該發揮的作用,其實我和媽媽之間的矛盾不是不可調和,隻要你把媽媽從我這裡搶走的油畫還回來,你就還是我親愛的爸爸。”
竊笑聲此起彼伏,阮建則臉漲成豬肝色,“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搶不搶的。”
“是這樣嗎?”阮岘無辜地眨眨眼,将阮建則上下一打量,“既然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那爸爸你幫我把錢付了吧,從去年爸爸媽媽把我托付給霍诤行,我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人家花錢,既然我們是一家人,那爸爸的錢就是我的錢,爸爸你快把錢還給他,我才不要做老賴呢。”
“是啊,我兄弟人好心善,可也不能做冤大頭!”賈彬看熱鬧不嫌事大,第一個起哄。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阮先生,我可看新聞了,人家霍先生為了救你兒子險些喪命,至少把霍先生的醫藥費掏了吧。”
“要我說,還得給精神損失費、誤工費!”
“幹脆你們打官司吧,霍先生,我支持您,小阮先生可得給霍先生作證啊,不能讓好人吃虧!”
阮岘立刻笑眯眯地答應下來,“那是當然,我們阮家知恩圖報,我爸爸不會讓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吃虧的。”
再看阮建則,已然面無人色,連連後退,快要撐不住道貌岸然的嘴臉了。
阮岘今晚勢必要他脫層皮,往後一看,霍诤行會意,說道:“我的秘書正在算具體費用,阮先生稍等片刻。”
阮岘開心地鼓了鼓掌,“等下就能把錢還給人家了呢,終于不用欠人情了,爸爸是不是跟我一樣開心?”
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盯着,阮建則汗如雨下,卻不敢不開心,笑得比哭還難看:“哈哈哈,是啊,是啊。”
阮岘真替他尴尬,腳趾抓地,轉身和霍诤行站到一起,霍诤行提議去餐桌旁坐着等,阮岘不忘提醒阮建則:“爸爸跟上啊。”
陳哲效率超高,不過五分鐘就把各類票據和總額傳過來,霍诤行将數字一說,阮建則臉色又白了幾分,阮岘托着下巴,感動地說:“霍先生真的很負責任,給我用的都是最高規格,爸爸你也替我開心吧。”
怕他再說下去自己真要給霍诤行補償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那将是他不能承受的天文數字,阮建則用最快速度轉了錢,錢到賬的那一瞬立刻站起來告辭,“霍先生,咱們今天徹底兩清了,大家有目共睹,您說是吧。”
霍诤行掃了眼到賬通知,也不站起來,翹着二郎腿,“隻要阮岘不在我這裡産生後續費用。”
阮建則立刻保證:“您放心,阮岘的吃喝拉撒我來負責,您不用操心。”
阮岘眼睛一亮,“那我把卡号給爸爸,爸爸你記得按月給我生活費哦,不用太多,兩萬塊就好,我很節儉吧。”
在座的藝術家都早已賺得盆滿缽滿,家裡的小輩花錢從來不加限制,阮岘一個月兩萬塊的生活費在他們看來都寒碜了,好多人還沉浸在剛才的八卦裡,豎着耳朵聽他們的動靜。
阮建則從前也不會拿兩萬塊當回事,可許夢易的财産被凍結,他這邊也頗受限制,每個月給阮岘兩萬塊對現在的他而言,相當于要他半條命。
可他如果不答應,一會被人看了父子間的笑話,二會被人看透他即将山窮水盡,怎麼想,都不能不答應。而且,萬一阮岘赢了與許夢易的官司,他以後說不準真要靠他這個二兒子。
百般權衡之下,阮建則一咬牙一跺腳,不僅答應了,還當即給阮岘轉過去兩萬,樂得阮岘說了句:“爸爸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