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心一橫,咬上狼崽熟悉的後頸,利落穿過灌木,朝來時的方向跑去,近乎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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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邊
群狼聚集在霍森丢下的猞猁屍體前,圍成一圈。
“老大,它身上的氣味很像我們咬死的那窩猞猁。”一隻灰狼擡起狼頭,嗅過猞猁的屍體以後,它回過頭朝狼王彙報。
“猞猁身上有其他狼的氣味,但聞上去,像一隻沒斷奶的幼狼……?”
“我們的領地肯定出現了其他狼群,扔下來的這隻猞猁就是挑釁!”
“幸好剛才聽老大的,采用保守的戰術獵鹿,不然我們說不定就變成那隊狼群的獵物了。”
“我們現在吃飽喝足,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要追上去嗎?”
陌生狼的氣味并沒有讓常駐在冰湖旁的狼群感覺忌憚,狼狼碎語中反而透着興奮和躍躍欲試,它們最喜歡刺激有趣的戰鬥。
一隻身形明顯比其他灰狼高大強壯的黑狼擠進嚷嚷的群狼中央,它走到猞猁面前,剛才還此起彼伏的狼嚎頓時安靜下來。
方才在狼群進食的時候,黑狼就聽見了坡上的動靜,不算清晰,但現在聞到猞猁身上的氣味,它确定了,應該是位老熟人。
“不用追了,不是其他狼群。”黑狼發話,剛才還使勁起哄的灰狼失落地垂下狼頭,沒有架打讓它非常失望。
“老大!就這麼放過它們嗎?”最先說話的那隻灰狼看起來十分不服氣,這般挑釁它們狼群的行為,它們老大竟然想要忍下。
黑狼朝灰狼笑笑,卻吓得圍着猞猁的群狼都紛紛後退一步,它幽幽盯着血腥氣更重的山坡,眯着眼道:“以後一定還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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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霍森跑得太快,牧弋沒一會就被颠醒,它不是第一回被霍森叼着走,但這回,它感覺自己的内髒都快要被颠出來了。
“霍……霍哥……”虛弱的狼嚎順着牙齒傳入霍森的耳中,霍森嘴裡叼着白狼,無暇開口,用喉嚨悶哼一聲,算是做答。
見霍森不搭理自己,牧弋突然有些緊張,霍森還是沒有放慢腳步,不到半小時,它已經摸到了木屋身處的那片林子邊。
“我不是故意要撲上去的,隻是我的母親……就是那樣被猞猁從身後咬死了。”牧弋的狼嚎聲實在虛弱,一扯一扯,就像是随時要斷氣一樣。
“閉嘴,再說話你就死了。”霍森咬牙切齒道,它不想欠狼崽一條狼命,這樣會讓它愧疚一輩子,它是獵狼犬,理應對狼冷漠到底,“為什麼撲上去等你活下來再解釋。”
“但我不說話的話……頭就好暈,霍哥你陪我說說話,求你。”生命的流失,牧弋的感覺比霍森更加清晰,它腹部的傷口已經不再朝下淌血,這不是愈合的前兆,反而是狼崽失血太多,沒有血可流了。
“老子叼着你,不好說話!”霍森口齒不甚清晰,跑了這麼久,它連大喘氣的功夫都不敢有,生怕跑得慢了,牧弋頭一歪,就在自己嘴裡去了。
亦或是怕自己出口的話太兇,霍森又從牙根擠出一句話:“頭暈就閉上眼睛睡覺,有什麼話等老頭給你上完藥再說。”
牧弋真就聽話地不再說話,安安靜靜被霍森叼着,一聲不吭,安靜得讓霍森心慌。
霍森才慢下來的步伐又加快了,它沖進自己熟悉的林子中,繞過幾塊巨石,終于遠遠地看見了閃爍着亮光的木屋。
屋亮堂着,男人還沒睡下。
木門被粗暴砸響,急促的敲門聲伴随着好幾聲犬吠,男人悠哉悠哉過來打開門,然後被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熏得捂住了鼻子。
“我滴個親娘咧,你們上哪整了這麼一身傷。”
霍森還能站着,隻是跑得太久,腿有些抖,但牧弋虛弱地躺在霍森腳邊,俨然是快斷氣的模樣,男人驚歎之餘,先把渾身沒一塊好地的狼崽抱進屋。
“霍森!你傷到哪沒有!進來我一起處理了!”男人在裡屋高聲嚷着,霍森虛虛把木門掩住,再咬住門把手一按,這才有氣無力叫喚了一聲。
“汪……嗚……”沒事,沒受傷。
但霍森還是走到了男人身側,它趴在一旁,盯着牧弋那貫穿了大半肚皮的傷口沉默。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大半瓶消毒水澆灌下去,狼崽子發出了比被猞猁抓傷時候,慘烈百倍的嚎叫。
“霍哥!我以後都不敢這麼受傷了!”狼崽子嚎叫聲雖慘,但中氣十足,霍森終于把提在心眼裡的那口氣放到了肚裡。
突然放松下來,過度使用的四肢一道開始罷工,霍森身體發軟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下次再敢魯莽沖上去,不如我一口咬死你。”霍森趁着看不見牧弋身上的傷,狠話先放出去。
“……我都這麼慘了,霍哥你就誇我一句呗……”
“……滾!”
“嘻嘻,我其實聽見霍哥誇我了,你還叫我小弋。”
“……。”
一狼一狗其樂融融,隻有兩腳獸拿着傷藥和針線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