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勞狄斯站在言澈房門外,輕輕敲響房門。
這一次,房門沒有如常打開,隻一道微啞的聲音,透過門闆輕輕傳出。
“誰?”
勞狄斯:“隊長,是我。”
門内安靜片刻,繼而響起:“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勞狄斯聲音含了點焦急:“隊長,我——”
“勞狄斯。”言澈問:“是你把萊伊的事情,告訴威爾斯的嗎?”
勞狄斯聞言怔住,良久後,他道:“是我。可那是因為,那名選手所表現的一切都和他的資料差太多了,我隻能……隻能……”
眼看勞狄斯的聲音越來越小,走廊陷入一片陰暗。
他的一點私心,終于還是成了一道隔閡,正如他面前的門闆。
片刻後,言澈的聲音緩緩傳來:“明天的決賽我會按時到場,你有什麼話,等到決賽之後,我們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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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劃局門外,随着尖銳的刹車聲,一輛轎車飛馳停下。
一道人影從車上下來,還沒走出兩步,聽見身後一道呼喚。
希洛爾:“萊伊!”
人影停在原地,等身後人開口。
其實希洛爾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可還是壯着膽子,問道:“你現在還有理智嗎?”
夜色中,萊伊沒有答話。
希洛爾:“芙莉達說過,所有暗殺者都必須在有理智的情況下殺人。沒有任何情報顯示威爾斯親王公開了婚約對象的姓名,他可能真的隻是來訪問的。”
希洛爾撓了撓頭:“你别沖動,這裡是規劃局,也别……别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萊伊靜靜等希洛爾說完,一身暗衣在夜色中,宛如一道夾縫中的陰影。
繼而,他沒有任何答複,重新邁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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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内,言澈一人在門口站了良久。
一片寂靜中,他隻覺連一盞台燈照出的光亮都顯得格外刺眼。
言澈輕輕走回房内關上燈,燈絲滅掉的輕響,好似一聲嘲諷他的譏笑。
一室昏暗裡,言澈走到浴室的鏡子前,靜靜看着鏡中的自己。
頸前的指印十分清晰,輕輕觸碰時,一片火燒般的連綿腫痛。
除此之外,他脊背上一片紅腫,估計也要幾天才能完全恢複。
言澈找出一件高領衫套上,而後重新看向鏡子裡的人時,眼中是一片自欺欺人的鎮定。
言澈的确沒想到威爾斯會突然跑來規劃局找他,更沒想到威爾斯會動手。
他想到被威爾斯毀掉的玩具熊,神情微動間,從浴室走出房間。
可此時,房中一道突然出現的人影,使他腳步猝然一停。
言澈看着突然出現在房中的萊伊,隻見萊伊站在床邊前,眼中直視的,是床上那隻棉花外翻、被人扯成兩半的玩具熊。
屬于威爾斯的玫瑰信息素此時仍未散去,毫不收斂地充斥在整個房間裡,叫人覺得刺鼻至極。
萊伊緩緩擡頭,看向從浴室中走出的人。
他眼中淺粉,在陰暗的房間裡幾乎失色,變為一片與月色同輝的蒼白空洞。
言澈訝異過後,連忙走到陽台邊。
今天威爾斯剛剛來訪,此時安保可能還在高度戒嚴。
可不料,他才走到陽台邊,就聽見萊伊嗓音微微顫抖,在他身後深深呼出一口氣。
萊伊:“前輩如果不喜歡這個玩具的話,可以還給我的。”
言澈聞言,微微一怔。
随即,他剛要開口解釋,突然感覺一股束縛帶着搖擺不定的左右為難,朝他瞬間襲來。
寒涼瞬間布滿房間,帶着寸寸可怖。
仿佛下一秒,那道出現在玩具小熊上的猙獰傷口,就會原封不動出現在誰的身上。
随着萊伊身上原本沾染的血腥味漸漸散開,言澈聞到一點血氣,微微皺眉。
他感受着這道殺意,可又同時發覺,自己身上的控制好像有些奇怪。
這份力量好像并不純粹,如同無法自控一般時輕時重,故而如果他想掙脫,應該可以掙開的。
怪異中,言澈覺得萊伊的狀态……好像有點不對。
屋内,萊伊察覺到言澈一直沒有動作,隻靜靜站在落地窗前,終于轉過身,一步步朝言澈的背影走去。
他走極為緩慢,直到他走到言澈身後,他像是真的很疑惑,在言澈耳後輕聲問道。
“前輩,為什麼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