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想了想,一字一字打到:“我不應該對你動手。”
可他打完字,又在發送前想了想,把這句話删掉,改成了:“我好像說了很多會讓你困擾的話。”
萊伊發出消息,繼而擡頭看向床邊的點滴。
點滴随着時間推移,一滴一滴劃過視線,推入他的體内。
數不清多少滴後,言澈終于回複。
言澈:“沒什麼困擾的,隻是我沒想到,就算你身體十分虛弱,卻竟然連一秒鐘都沒撐住。”
機械文字帶着言澈一貫的冷清感,内容一闆一眼,很像那人平日的語氣。
言澈:“想做我的alpha,你還不夠格。”
午後陽光柔和,時間慢慢接近黃昏,餘調泛着一點暖橙。
萊伊:“……”
他看着懸浮面闆中的文字,輕輕“啧”了一聲。
言澈這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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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同時,宿舍二層的公共休息區内,言澈與幾名老隊員坐在沙發邊,正在一起看最新發布的新規則。
這條規則看似沒什麼用,隻是技術部門的炫技之作,但細想過後,其實不難看出,這好像是故意為了針對言澈而補充的新條例。
從一周後的第三場比賽開始,系統将繼續追加類似暴風雪的天氣插件、并增加控制精神力的地圖擺件,以及,添加有關信息素的仿真信息。
換而言之,有關omega和alpha的性别身份,也将可以被列入遊戲戰略的一部分。
安德裡亞仍然是那副撲克臉,隻是其中暗含擔憂:“隊長,這是針對。”
茉莉并沒太在意,坐在壁爐旁一邊吃零食一邊道:“本來在遊戲之外,各國選手對隊長的針對就很多,隻不過每每栽進坑裡的,多是那些沒頭沒腦的alpha。我倒是覺得不用太過擔心,反正一樣的情況,就算搬到遊戲裡也是一樣的結果。”
安提伸手,掏茉莉的手上的零食:“遊戲目前隻加載了信息素設定,受限于全息條件,就算在遊戲中失手,也并不能完成實際标記,的确不用太過擔心。”
茉莉見安提和自己是一頭的,把零食袋朝他遞了遞:“沒錯。”
但另一名隊友還是很擔心:“可相較起來,omega作為承受方,很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響。以這種情況進遊戲,簡直就是活靶子。”
言澈聽着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擡手捏了捏眉心。
比起幾人正在讨論的針對,他現在身上全是萊伊的信息素味道……
一個全身沾着alpha信息素的omega,這跟标記有什麼區别?
可剛剛他才一回來,就被安德裡亞一臉嚴肅地攔住讨論新規則,根本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而此時,言澈終于大概聽明白了幾人所說的規則是什麼,打算找個機會先回房。
言澈擡手叫停安德裡亞要說的話,嚴謹道:“既然規則已經發布,反而不用着急了,讓我好好想想,晚些叫上其他人,一起讨論下。”
安德裡亞欲言又止,但見言澈不願再說,隻能道:“好。”
言澈起身,越過衆人回房。
随着走廊上的關門聲響起,安提将手上的零食塞進嘴裡,看向他那清澈而愚蠢的弟弟。
“安德裡亞,你可能要被穿小鞋了。”
安德裡亞不解:“為什麼?”
安提:“你又不是茉莉,難道聞不到隊長身上的信息素,也看不出來他着急回房嗎?”
茉莉聞言,抓着零食的手停在嘴邊。
她眨眨眼:“信息素?什麼信息素味道?”
安提看向言澈房間的方向,神情不甚明朗,像是對那位信息素主人的身份暗含遲疑,隻答道:“玫瑰……伏特加。”
茉莉身為beta,隻能聞見手裡的蒜香薯片味。
但她能聽出這不是前線小隊中熟人的信息素味道,目中閃着奇異的八卦光芒:“哇哦……這是誰的信息素?自己人的嗎?”
倒是一旁的安德裡亞直白開口,利落地替茉莉解惑:“嗯,自己人,是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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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内,言澈脫下衣服,進入浴室沖涼。
水溫微涼,帶走他體内被萊伊卷起的餘熱,心跳也漸漸平複。
言澈成日與alpha隊員相處在一起,十分了解alpha的易感期。
在易感期的影響下,所有alpha都會變得對omega十分渴望。
萊伊被易感期左右,說出那些沒輕沒重的話,不是不能原諒。
隻是他有些不解,當他發現萊伊進入易感期的那一刻,在他所停頓的數十秒鐘,他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會有些沒來由的失落。
擦幹身上的水珠後,言澈披着浴袍走出浴室。
他視線劃過自己剛剛脫下的衣服,那上面仍然殘留着屬于萊伊的味道。
言澈腳步遲緩,走到衣架,手上緩動,将那件襯衣拿了起來。
他将襯衣拿過,放下鼻下,輕輕聞了聞。
這味道在他身邊出現不過數月,卻好像熟悉極了,如同與他相處了多年,早已融入了他的身體一樣。
就在這時,言澈手上一停。
他瞬間低頭,看向自己拿着襯衣的手。
他……這是在幹什麼?
言澈飛快拿着襯衣走進浴室,扔進洗衣機中。
直到他蓋上洗衣機蓋子的那一刻,他一手撐在台面上,心跳仍然莫名快速。
這時,一道來電聲打斷了言澈亂糟糟的思緒。
言澈輕呼一口氣,壓下亂跳的心。
他在洗手台上找到終端,将終端佩戴好。
随着通話接通,勞狄斯的聲音帶着焦急,從聽筒中傳出。
“言澈,不好了!”
輕喘聲與語調交織,帶着濃濃急切:“我現在在醫療中心,萊伊要殺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