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萊伊的話,機器銳鳴一再交錯。
與聲音一同擴張的,還有屬于萊伊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言澈鼻翼輕動,感受着身後的體溫,眼中寒到極點,卻沒有說話,隻陷入一陣沉默。
萊伊的告白委實不像樣子,可除了其中那一句。
“我會挺身而出,擋在你身前。”
與兒時一般無二。
提示音引來醫護人員,門外傳來敲門與詢問聲。
萊伊等得有些心急,朝言澈的臉頰貼了貼。
“前輩?”
一時間,臉頰處一經貼合,溫度如同灼燒一般。
言澈在信息素的包裹下輕愣片刻,慢慢察覺到萊伊驚人的體溫,細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眼看門外的詢問越來越急切,言澈無奈朝身後人開口:“你先放開我。”
萊伊超級賴皮:“前輩這不是可以說話嗎?”
言澈:“你放開我,我想轉過去。現在這樣……我看不見你的臉。”
萊伊聞言嘴唇微張,看向言澈微粉的耳朵。
繼而,他停下異能的釋放。
就在這時,一道光霧從言澈身上散發,瞬間将兩人包裹。
萊伊還未察覺到異樣,頓時被光霧吞噬,身體失重靠在言澈身上,不由自主朝下滑去。
兩分鐘後,病房的門從裡面被拉開。
房中的信息素湧出房門,是一股濃烈的玫瑰伏特加香氣。
言澈一臉冷酷,從門中邁出。
守在門口的醫療人員:“……”
幾人視線流轉,從言澈身側的縫隙向内看去,隻見患者老老實實躺在床上,像是正在熟睡。
言澈看見衆人,臉色難看極了,生硬道:“我還有事,需要離開一會。”
醫護人員:“……好的,言指揮官。”
言澈緩緩運氣,邁步朝不遠處走去,邊走邊道:“他的易感期好像要到了,給他打一針。”
随着言澈從走廊中離開,一道人影從相鄰的走廊暗處中露出半個身子。
勞狄斯看着言澈離開的背影,聞見言澈身上屬于萊伊的味道,雙拳緊緊握起。
方才他和衆人一起站在門外,将一切聽得十分清楚。
萊伊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和言澈告白。
而更奇怪的,是言澈竟然沒有立刻發火……
勞狄斯不懂,言澈怎麼可能會對威爾斯親王以外的人,包容到這種地步。
他在言澈身邊十八年,言澈是怎麼一步步愛上威爾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威爾斯對言澈而言,是年幼時期的信仰、青澀時期的愛慕、更是分化後的依賴,有這些不可取代的歲月痕迹在,言澈不會、也不可能會愛上其他人……
如若不然,他這麼多年的相守,到底算什麼?
那些難捱的訓練營歲月,是他陪在言澈身邊,那些言澈沒有對威爾斯訴說過的愛意,也是他來傾聽,他知曉言澈所有的痛苦與夢想,就算最後得到言澈的那個人不是威爾斯,也不應該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選手。
勞狄斯看向言澈離開的方向,後牙輕輕咬起。
毫無溫度的白熾燈下,勞狄斯緩緩轉身,朝着另一間病房走去。
-
萊伊很快便再次醒來,他嘴唇幹涸,緩了半晌,才從夢境中完全脫離。
一名醫護人員正在床邊,幫萊伊重新佩戴所需的監測設備。
他看到人醒了,指着一旁的點滴,朝萊伊貼心道:“你的易感期到了,還好言指揮官發現及時,這是alpha專用的安撫劑,因為打得晚了些,所以必須要全部輸完,大概十二小時,中間千萬不能再中斷了。等身上高熱退去就會沒事了,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再睡一會。”
萊伊的太陽穴隐隐作痛,想到自己入夢前的種種,在原地呆滞了兩秒。
繼而,他有些疑惑:“易感期?”
醫護人員:“你昨天失血過多,真的差一點就死了。不管是出于對死亡的恐懼,還是生理上的虛弱,都有可能引起易感期的錯亂,這很正常。”
醫護人員忙完手上的工作,和萊伊重新交代過所有注意事項後,從房間中離開。
安靜的病房内,萊伊睡意全無,卻也沒有起身,在床上老老實實地躺着。
冰涼的液體沿着輸液管一點點進入身體,使他漸漸舒服許多,可他心緒難平,很難入睡。
他有點拿不準,言澈會拿他怎麼辦。
他有點怕再過一會……遣返的通知就到了。
這時,他一旁的床頭櫃方向,傳來一聲簡短電子提示音。
萊伊轉頭看去,看見自己前夜留在房間中的耳戴終端,此時靜靜躺在櫃子上。
終端一角閃着藍光,提示正有未讀信息。
萊伊擡手拿過終端,輕輕别在耳後。
幾個主頁窗口瞬時漂浮在眼前,他點開收件箱,看見是隊内助手群發給各位選手的信息,内容是關于戰争遊戲小版本更新的新規則。
萊伊實在頭疼,暫時不想理會那些奇怪複雜的遊戲規則。
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言澈會怎麼對付他。
不多時,萊伊硬着頭發,給言澈發去消息。
萊伊:“前輩,我正在輸安撫劑,已經恢複正常了。”
不多時,言澈回複了他。
盡管言澈回複消息的速度并不慢,但萊伊還是感覺自己等了良久。
言澈:“恢複正常了?那剛剛是不正常嗎?”
萊伊頓了頓。
他覺得這消息挺難回的。
萊伊:“前輩,抱歉。”
言澈的回複看起來并沒有太過生氣,反而十分平和,問道:“你在為什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