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乖祖宗,您這是又想殺誰了?
文侪歎一口氣,一旁擺着的茶上熱氣全被他給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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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夜裡十一點,戚檐在他那本紅皮冊上端端正正寫下——
【第四夜,11:00同文侪探尋進入院長辦公室的方法。】
自他二人到病院以來,院長辦公室從未開過門,也無人見過院長。文侪借着值班的機會,仔細翻了抽屜,找出來一大串鑰匙,隻是哪扇門的鑰匙都有,唯獨不見院長辦公室的。
這事不新鮮,哪位上司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由手底下的一群小卒來看管?
興許是看過那張稍顯詭異的合照的緣故,戚檐總對這病院行蹤神秘的院長抱有莫名的敵意與猜疑——他當真往醫院内藏了個殺人犯麼?這真的是一家正常的精神病院麼?如若正常,那趙衡一個好好的主治醫師怎會突然跳樓自殺?
院長辦公室位于員工辦公室之内,隻不過單獨劃出一塊區域,相當于内屋。那扇把二者隔開的門上常年挂着兩道鎖,大概是因為院長久未來此的緣故,鎖頭上已落滿了灰塵。
戚檐其實很是在意那殺人犯的存在,現下已至第四日的深夜,不到一個小時後便是第五日了。而他們的生命,更确切而言是寄生于死者軀身的文侪的生命會終止于第七日,死因不明,而那身份不明的殺人犯将成為攪局的關鍵。
戚檐希望能盡快将他找出來,有多遠躲多遠。
隻不過,後來他再想起這念頭,險些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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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精神病院裡缺人手,規矩全往簡單明了處走。每夜通常是一名醫生領着一名護士共同守夜,今兒恰好輪到文侪和小玲。小玲是個忠于職守的,也不常窩在辦公室裡偷懶,便給了文侪做窩裡賊的天賜良機。
文侪将辦公室的門一鎖,再不搭理窗戶上飄過去的綽綽黑影是人是鬼,是醫生還是病患,隻埋頭翻起自個那群好同事的抽屜。
戚檐掃了一眼辦公桌,卻沒在那處停留,反而徑直走向了院長辦公室,手中握住那兩道古怪的鎖頭便思量起來。
一大一小兩個圓鎖頭生得奇怪,手摸上去黏糊糊的,像是沾滿了粘液,那玩意的觸感也尤其怪,似軟似硬,總之他不敢揉捏,怕捏了像肥蟲似的要爆漿。
簡單來說,那倆玩意像人的一對眼珠子,隻不過大小不一。兩個鎖上都不帶孔,顯而易見的,這玩意根本沒有鑰匙一說,恐怕隻能待院長自個開鎖。
文侪在裴甯辦公桌處流連,戚檐慢悠悠沖他吹了個慵懶的口哨,說:“别忙活了,這玩意不帶孔的。”
“我知道。”文侪沒擡頭,“我沒在找鑰匙,我想确認一件事。”
正說着,他已将裴甯抽屜裡厚厚一大沓東西給翻出來了,正如整理卷子那般上下颠了颠,忽而從中掉出了一張彩色相片。
那相片恰同當初戚檐從地下儲物室裡翻出的照片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張相片上裴甯的面容尤其清晰,更為清晰的是,那照片中的确是兩個男人。
隻是身旁那人的臉被糊上了,根本辨認不出模樣。
如若裴甯真是同他二人其中一個糾纏不清,他倒更願意相信是戚檐。
可文侪糾結幾秒,為了省時還是爽快說了:“我不是有愛人的麼……你說說,真不會是裴甯吧?”
戚檐倒是氣定神閑,隻說:“我先前不是說了的嘛,你偏要說你怕他。”
他說着繞過辦公桌在鐵櫃前停下,做起賊來毫不心虛,那兒正放着今年的治療安排。他一頁頁翻去,皆是不認識的名字,最新的那一頁是新來的主治醫生陸琴寫的,隻不過那顯然是個未完成的草稿,雖說标明了具體療程,卻沒标明患者。
而在治療的主要治療手段那一欄,赫然寫着——“電擊療法+外物刺激療法”。
不知怎麼,戚檐莫名覺得那一行字叫他寒毛直豎,好似再一次見着了他家台風天快要被掀開的鐵皮頂。
“砰——!!!”
“啊我靠……”文侪被門外傳來的重響吓得蹲了一蹲。
外頭又傳來第二日晚他二人被關在儲物室時聽着的詭異聲音:“噫噫噫,鑰、鑰匙漏了一把。”
“什麼?沒漏啊……”文侪低聲咕哝。
文侪将聲音壓的很低,本就是做賊,沒必要自個兒坐實罪名,索性悶聲不言,照舊翻動門側的箱子。
半晌,那門被人踹了一下,登時從下頭窄小的門縫裡竄進來個銀閃閃的鑰匙。
白底紅邊的貼紙上有圓珠筆留下的三個大字——“藏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