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點。”
又沒了話,他右肩抵住槍托,專心于任務身上,似乎是對改裝槍還不适應,我繞到他身後,輕點了下他的肩胛骨。
“後視點放低,你這樣會子彈會偏離的。”
他呼吸頓了下,卻很快的做出了調整,“這樣?”
“嗯。”
雖然萊伊一看就是經驗豐富實力很強的人,卻毫不介意我提出的建議,并照此改正,我落他身後半步,看着他專注模樣。
或許這就是他在漫畫中期遊刃有餘行事的原因吧,即使沒有主角的幫助,他也能很好的去分析,去學習。
很強大的人,會一直進步的人。
晚宴正式開始,悠揚的樂曲飄向我們身邊,帶着宴會廳中熱鬧的氛圍,稍微緩和了這邊凍死人的氣氛,萊伊減弱呼吸,瞄準了任務目标。
我舉起望遠鏡随時觀察着,若任務出現失敗,他該如何...
砰。
隻一聲,目标的腦袋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濺落滿牆滿地的猩紅血迹。尖叫,慌張,補救的聲音都被消去,我似乎在看一場上世紀的默劇,滑稽的上演着。
萊伊收拾好了東西,奪走了我的望遠鏡。
“沒給你丢臉?”
我不滿他動作,剛要咋舌,這家夥便背起吉他箱,側過臉問我,月光落他臉上,好似灑在悠揚的山脈,順暢又肆意,我似乎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得意的意味。
“嗯,表現不錯。”
萊伊聽我誇贊,垂眸輕笑,點起支煙,我剛要上前讨要,他便先一步遞給了我,又轉過身微微彎下腰,凜冽的寶石綠眸子看向我,倒映着我剛剛燃起的火。
“那幫我也點下煙。”他擡眼看我,神情緩和,咀嚼着身後月色,“老師。”
月色落在山間,落在凄寒,落在猩紅的血中,落在消音的慌亂,落在微弱的火光之上。
“走了。”
晚宴廳的騷亂才剛開始,我和萊伊已經走上了回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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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知道琴酒什麼時候會突發奇想地要殺掉我,在組織别墅中住着的時候我沒睡過一個好覺,但在萊伊的身邊,我卻毫無顧忌地睡了一路,他途中叫我都沒醒過來。
因為知道這家夥是不會殺我的吧。
“醒醒,到了。”萊伊晃了晃我的肩膀,已是後半夜,但别墅中卻密密麻麻落着很多人影,在微弱的燈光中顯得有些詭異,“下車。”
“别墅裡...”
“别問。”
他背起吉他箱,看了我一眼,“跟在我身後,别說話。”
發生什麼事了?我皺了皺眉,打量着第一次看到的别墅外圍。
别墅坐落在這座山的最上面,莊園很大,卻沒幾棟房子,隻有這棟别墅是最大的一個,旁邊還有兩棟,一個坐落在林中,一個挨着并不大的湖泊,中間圍繞一個中世紀風格的噴泉,上面雕刻着我叫不上名字的神使,長了雙烏鴉的翅膀。
我跟着萊伊進了别墅,剛到門口,幾個從未見過的人便将視線落到我們身上,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着,萊伊面不改色,似乎早就習慣這樣審視的目光。
我微微蹙眉,将不适忍下,闆着臉跟在他後面。萊伊一言不發的準備上樓,卻還沒走出兩步,一道戲谑又冷漠的聲音便從我們身後響起。
“萊伊。”琴酒從大廳走來,銀白的頭發在昏暗的屋中散發着黯淡的光,他的皮鞋一步一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個個血色的腳印,“過來大廳。”
萊伊回過身,從我身邊擦肩而過,但琴酒也注意到了我,擡了擡下巴,“顧問,你也來。”
周圍人的視線看的我頭皮發麻,我側過臉,想拒絕,但琴酒黑漆漆的槍口在下一秒就指向了我,口中仍是不客氣的話,“請你來觀摩好戲而已,請。”
他咬了咬這個字,似乎嘲笑我一般。
不知誰推了我一把,讓我又回到萊伊身旁,還差點撞到他的吉他箱上。萊伊微微側身,将他的影子遮在我身上。
琴酒轉身進了大廳,越往那邊走,腥臭的味道便越發濃重,像被海水泡發的腐爛魚蝦在垂死掙紮的散發出自己的氣息。
我不小心踩到琴酒留下的血色腳印,于是我的腳步也被迫刻在了血泊中。
前面人腳步一頓,讓我直愣愣地磕到了他的吉他箱上,萊伊沒回頭,隻是低聲說:“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先我一步走過轉角,進入了濃夜的鮮血之中。
估計是在内部審查,所以才會叫來所有的人,處理叛徒是第一,殺雞儆猴是第二,若能真如此吓出幾個卧底叛徒,倒也是賺了。
我倒沒什麼可怕,大家都是紙片,殺人和撕紙是一個道理。
這麼想着,我也走過轉角,燈光更加昏暗,但被高高挂起的那人卻無比清晰可見。
叛徒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骨瘦嶙峋的身子沐浴着自己的血,身上布滿各種傷痕,似乎在被抓到後受盡了折磨。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洗身份的半年中,這種場面我沒少見過。
琴酒看我面無表情,無趣的偏過身,将手槍收回大衣。
而落在他身後的那人這才緩緩露出面容,弦月般的容顔,無情的丹鳳眼,置身事外的看着叛徒的遭遇,手上卻鮮血淋漓。
“蘇格蘭抓回了叛徒。”
琴酒的聲音緩緩響起,我這才如夢初醒,扭動着僵硬的脖子,向那人看去。
他動都沒動,眼神如漆黑的冰。
“該怎麼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