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飼先生的答案,一定是拒絕吧。
不管我們是否如一條先生所言,是幾個好家夥,這些都不能逆轉犬飼先生的心。他就像被射出的箭矢,已經沒有回頭之路,哪怕再往前走一步,就會跌落萬丈懸崖。
“哥哥靜默良久,說來到這裡的,好人隻是少數。”
“而好人不會再來,壞人,卻不一定。”
我站起身,推了推障子門。門果不其然被從外面頂住,難以推開。
“愛爾蘭小姐,這就是一切的真相。”一條先生坐在地上,看向我。昏暗中,台燈最後的電量耗盡,屋中陷入一片死寂,“我哥哥,應該不會放你走的。”
“...要殺掉我嗎?”我心中有些焦躁,不是因為可能被殺掉,而是莫名的不安,覺得好似什麼貴重之物要被竊取一般,“我無所謂...哈,你能不能過來幫我開下門?”
一條先生無情緒的笑了下,“哥哥不會對你下手,他不想殺掉你,但是為了堵住你的嘴...用你重要的人,威脅之類的...”
绯色燎原。
沖破夜雨。
巨大的障子門轟然倒塌。
一條先生看向面前被人用椅子強行破開的障子門,笑容終于止住。紅發女人一直溫和的氛圍驟然變得冷冽,像是隐藏在鉛灰色天空下能殺死人的弦月,猶如在雨夜揮刀的惡魔。
“作為救了我的回報...我勸你一句,愛爾蘭小姐。”一條神無看着已經跑遠紅發身影,喃喃着,并不在意她是否聽見,“不要随意展露你對一個人的感情,也不要輕易露出你的軟肋。”
“這樣,很容易被殺死的。”
雨聲漫漫。
身後那家夥還在說些什麼,聽的不真切。我卻無心在意,隻急匆匆的跑向後院,那裡荒草雜亂,和我傍晚來時比,變得更矮了一點。
心口像是被匕首狠狠戳中,我簡直難以呼吸,拉住把手,直接打開了障子門...
雷聲咔嚓作響,天空都被撕裂,震耳欲聾間,電光落下,照亮了黑暗的夜空,照亮的荒蕪的宅院,照亮了我已無血色的臉。
...照亮了蘇格蘭不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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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手又推搡了自己一把。
蘇格蘭皺眉,眸色都變冷,他感覺腹部傷口又裂開,血液滲出繃帶,連帶着肋骨,就算屏住呼吸都難以抑制的痛。
愛爾蘭看到又要生氣了。
盤算着如何脫身的大腦忽然被這念頭充斥,蘇格蘭突兀一笑,貓眼中薄霧散去,莫名變得有些明朗,将身後人吓了一跳。
他隻是忽然想到,似乎好久沒見到愛爾蘭和自己生氣了。
“我勸你最好别打什麼壞主意!”犬飼在他身後,用一把獵槍抵住他的腰,“你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
蘇格蘭打量過這把獵槍,槍頭生鏽,槍口發黴,恐怕半米内的射程都會打歪。一同被他評估的還有突然闖進他房間的犬飼,那人隻有身材魁梧,卻看不出任何鍛煉痕迹,這樣的人,就算他受傷,也能輕易...
“你們護着的那個小姑娘。”蘇格蘭準備攻擊的手收了起,就連眼睛都眯了眯,“我在她晚飯中加了點東西...如果不想她就這麼沒命,你最好聽我指揮行事。”
他和雪莉不熟悉,隻是怕雪莉出事,愛爾蘭會傷心。
她和雪莉莫名的要好,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是。
蘇格蘭想着,就這樣被犬飼拉出了房間,連随身背包都沒拿。
“誰讓你們牽扯進這事?神無這家夥...太喜歡信任别人!說些沒用的話...”犬飼還在嘟囔,兩人就這麼走在山間,前往便是懸崖,底下是黑水翻滾,“和你要好的那個女人,最好是能乖乖守住名單這件事,不然...”
犬飼眼光一凜,威脅般看向懸崖。
“她很重要的人,可就要葬身于此了。”
蘇格蘭還是淺淡神色,似乎被巨痛纏繞,被懸崖威脅的當事人并不是他,他隻是個旁觀者,直到犬飼說出“重要的人”這四個字。
海風滾滾,掠起黑發。蘇格蘭徒然笑了下,深藍色的眼眸在黑夜看不出一點光,他轉過身,看向犬飼,帶有莫名的壓迫感。
犬飼心慌片刻,不自覺後退半步,覺得自己好像在怕這個被挾持又渾身是傷的家夥。
懸崖之下波濤滾滾,而蘇格蘭沒有靠近他,隻是眯起眼睛,聲音掩埋在海風中。
“我對她才不重要。”
然後淡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