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給自己倒了杯酒,坐到蘇格蘭身旁。
“你明天又要出任務?”明明才回來不過一日。
雖然說别墅是據點,但一般卻很少有人在此休息,隻有任務結束回來彙報那晚,琴酒處置叛徒的時候,或者我的槍又有什麼翻新的那天。
波本和蘇格蘭本就還有其他工作,所以不常回來。隻有我像個地縛靈,除了任務外出時間外,其他時候都在别墅遊蕩徘徊。
所以我偶爾也會想他們,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幼年狀态,看着幼馴染的背影...但卻不再一味等待或生氣,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嗯,但不是什麼麻煩任務,别擔心。”蘇格蘭收起剛剛擦好的槍,“很快就回來。”
酒沒什麼味道,我甚至沒看度數,也不知道是誰留在這裡的,回來發現被我喝了會不會生氣...我這麼想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上次改裝的那把來福槍很好用,我在訓練場用過幾次,裝在琴箱裡也很方便。”
“這幾天沒有任務,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從去年聖誕節到現在,任務一直沒停過。”
“等波本回來,任務進度大概對一下。還有,關于聯絡人...他那邊需不需要也...”
什麼東西靠在了蘇格蘭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
“...”
“愛爾蘭?”
身邊人半晌沒回應,隻有平穩的呼吸聲傳來,蘇格蘭這才低頭看,先看到萊伊那瓶近乎被喝光的四十二度威士忌,又看向毫無防備靠在自己肩上睡去的愛爾蘭...
他無奈笑了下,本想叫醒她,要她警惕心再強一點,不要随意展露柔軟面。
但手掌在空中停頓又落下,終究還是伴随一聲歎息,隻是擡手給她收起耳邊碎發,又拿過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沒叫醒她,任由紅發蓋過自己胸口,看着燃燒的壁爐,時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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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潔,烏鴉啼鳴。
電梯被人按下,猩紅色的數字亮起,一點一點從1到4。
金發男人才結束任務,幾日沒睡,冷峻的臉上依舊是往日神色,隻在稍縱即逝的月光中,略顯倦意。
隻一瞬間,他便将全部情緒收起,恢複平常模樣。
四層應該是空着的,萊伊外出,好事。蘇格蘭和愛爾蘭失聯中...壞事,而且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任務,更是壞事。
波本靠在電梯壁上,揉了揉眉心。
回去應該能小睡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要和琴酒彙報任務進度,他一般不回别墅住。
畢竟還有别的事情要忙。
不過最近回來的頻率是高了些,任務結束會回來,新武器練習試用會回來...但盡管如此,除去任務時間,住在别墅的夜也屈指可數。
屈指可數。他竟然用上了這種詞,形容這個地方。這裡明明黑暗又肮髒,像是會将人心智吞噬的怪物。
“叮。”
電梯抵達四層,在一片寂靜中緩緩開門。
迎接他的卻不是往日的泥潭般的漆黑。
走廊的燈是亮的。
會客廳的燈也是亮的。
萊伊回來了嗎?波本皺了皺眉,不自覺按住腰間配槍。
他腳步輕巧走過走廊,不想讓在會客廳中的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卻在踩住通往房間的最後一束光時頓住了腳步。
刹那間,眉眼都融化開。
會客廳的壁爐從沒人用過,此時卻燃的正旺,放置很久的陳舊腐木燒的噼啪作響,橘紅色光倒映在地毯上,映襯在窗戶上,落在沙發呼吸平平的兩人身上。照亮外面不知何時下起的雪,這大概是開春前的最後一場雪。
波本還是輕聲,卻沒再故意屏息,貓般走向會客廳,卻還是惹得一人警惕起來,皺眉迅速撫槍。
卻在聽清腳步聲後也柔軟了臉龐。
“回來了?”
“嗯。你們也回來了。”
波本和蘇格蘭碰了下拳,又看向靠在人身上,沒有一點醒過來意思的紅發幼馴染。
“這家夥,一點警戒心都沒有。”
火光搖曳,他雖這麼說,心中疲倦卻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心滿的笑。
他雙手搭在沙發背上,微微彎下腰,三人的溫度與氣息融為一體,在靜谧的深夜裡,在流動的危險中,在今夜,與整個世界劃出界限,所有的無奈哀愁都與他們無關。
留存在這個結界之内的隻有溫暖,陪伴,以及…
百分百的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