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淺笑一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欣長的腿大步邁起,跨過斷壁殘垣與火光滾滾,在海浪與熠熠生輝的星空下,他眼睛倒映着我的臉。
集團和家族的侍應生憤怒的叫嚷,追逐在身後。
但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再次響起,聲音都被掩埋在塵埃與浪花之中。
菲尼的聲音在滾滾烈火與濃煙中依舊清晰,他仿佛真有透過一切抵達我身邊的能力。
“你看,愛爾蘭。”他還是柔和聲線,落我耳邊,“現在所有人的眼前都被白霧籠罩...”
說着,他指抵住我的眼,不像剛剛用力,隻是輕輕觸碰,蜻蜓點水般。
“和你看到的世界,一個樣。”
·
瘋子。
瘋子。
這家夥絕對是個瘋子!
誰家好人逃跑還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我看着拉着我手腕向前跑走的男人,總覺得他心情比剛剛好了不下半分。
甚至哼起歌來...!
“菲尼先生?”
“我在呢,愛爾蘭。”
“我們是在逃命吧?”
“對啊,顯而易見的情況...”
“...”我第一次有了接不上話的感覺,上次出現這個情況...好像還是在念書的時候。
菲尼彎着眼睛看向我,“嘿,愛爾蘭,别擔心,我不會讓你領不到那三倍工資的。”
面前是被炸的搖搖欲墜的甲闆,最頂端還落着一盞小桔燈,在昏沉的深藍色大海中做唯一的領航。
“從這裡過去,下去防護梯,我的快艇在那邊。”
菲尼擡手指向甲闆邊緣,“快去,過一會兒郵輪就要坍塌了。”說着又看向波本,面具下的人發出一聲奇怪的笑:“你應該會開快艇吧?”
波本眯了眯眼,像是窺伺對手的雪豹。
菲尼沒在意他的不回答,轉過身,看向火海。
剛剛一直拉着我走的人留在了原地。
“你不走嗎?”我頓住腳步,看向他。
菲尼似乎沒想到我會回頭,一直平淡的眼中閃過些許驚訝,但很快又恢複原狀。
“要走呀。”他對我說,“但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幹淨。”
他微笑着看向我,聲音在灰白色交纏的煙霧缭繞下越發模糊,“先過去吧,愛爾蘭,帶着舟橋小姐一起。”
二層玻璃房轟然倒塌,碩大的玻璃碎片落在泳池之中,水花和玻璃碎渣散落滿地,已經分不清兩者。
走廊的台柱在風中搖搖欲墜,我急忙拉住靠的過近的舟橋,咬咬牙,轉身跑向甲闆邊緣。
波本已經發動好快艇。
他站在防護梯旁,一隻手扶着梯子,一隻手向我伸過。
“嘶!”
甲闆之上是鋼筋水泥的半截身子,混亂的搭配在一起,在烈烈焰火的包裹下,阻撓着來人的前行。
舟橋背包被粗長的鋼筋勾住,不停跑着的她沒注意,瞬間被勾的摔在碎塊的木闆和玻璃中,手掌刺入不大不小一塊玻璃殘渣,鮮紅的血像是泡在水中的楊梅,滾滾而落。
“舟橋小姐!”我皺眉,急忙扶起她。
電梯随着又一陣爆炸墜落,巨大的鐵皮盒子濺起一層烈火。
“愛爾蘭,危險!”波本眼疾手快,持槍擊碎就要向我們襲來的牆壁碎塊。
他緊蹙着眉,又登上防護梯。
我拉住舟橋的手,她腿被劃傷流血,蜿蜒小河般的血迹一路流淌。
“再堅持一下...”我安撫着她,女孩點點頭,面色無常,隻是眉心越發聳起。
耳邊忽有刺耳風聲閃過。
帶起一陣嗡鳴,将波本的聲音都阻隔。
銀色寒光倒影月亮,閃爍着突襲者猙獰的臉,一半被炸的血肉模糊。
他從斷壁跳下,揮舞沾染藍色液體的短刀,直逼舟橋。
“啊...啊...啊——隻要抓到你,隻要抓到你,我就還有機會,上二層,吃到,吃到...”他眼中透着癡狂,刀柄直直刺下——
舟橋腿痛的跑不開,她下意識擡起手臂阻擋——
風停息片刻。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傳來。
海面隻剩下金發男人喊叫那人名字的聲音。
是一聲難以描述的,
“愛爾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