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爾露出嫌惡的表情，伸出兩根手指，捏過天逆鉾的柄，塞入了手上提着的咒靈的嘴巴裡。

加茂佑早就探測過，這個咒靈最多也就三級，沒有戰鬥力，見狀神色一動，問道：“它能裝很多東西？”

禅院甚爾把咒靈甩上肩膀，點頭道：“對。外面那個咒靈死前說這個是...它智障的同伴，求我别祓除。挺實用的，它肚子裡有不少東西，你可以多挑幾樣帶走，就當跟你交換天逆鉾了。”

咒靈在禅院甚爾的肩膀上蛄蛹了兩下，還讨好地蹭過他的側臉，加茂佑忍不住笑出來。

“好醜啊，你有名字嗎？”她看着咒靈道，“你叫醜寶好了。”

“好難聽，這就是你取名的技術嗎？”禅院甚爾不客氣道。

“那我們去吃拉面吧。”加茂佑說道。

禅院甚爾：？

禅院甚爾：“現在？”

饒是他已經習慣加茂佑思維的跳躍，也一時間感到有些意料之外。

“對啊！我餓死了！”加茂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開始往外走了，“我要吃點正經的有鍋氣的食物！還想吃鳗魚飯！”

禅院甚爾扯住她，指了指兩人身上的血污。

“你确定就這麼去，店主不會報.警麼。”

加茂佑一副消耗過大必須馬上補充能量的表情，禅院甚爾沒辦法，往肩上的醜寶肚子裡掏了掏，真的掏出了幾套衣服，但都是貓和老鼠的套裝。

看見衣服上毛茸茸的耳朵，醜寶激動地扭了兩下。

“它喜歡這個诶。”加茂佑樂了，“就換這個吧。”

禅院甚爾無可無不可地拎着大一點的那套去了工廠外面，等加茂佑再見到他，毛茸茸的貓耳朵已經挂在了他的身後，跟他面無表情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許笑。”他預判地捂住了加茂佑的嘴。

加茂佑踹了他兩腳才掙紮開，沒管依然昏迷的加茂樹海，攔了輛順風車，一面同禅院甚爾分.贓一面跟司機侃大山，很愉快地搭車到了市區，直奔自己視線内的第一家拉面店。

禅院甚爾插着兜跟她走進去，盡管換了衣服，但似乎還是與這個溫馨的小店格格不入。

加茂佑才不管這些，興沖沖地去前台要了兩碗大份的叉燒拉面，還特地交代了廚師要煮勁道一點兒。

店雖小，但廚子手腳很麻利，他們才坐下沒一會兒，熱氣騰騰的拉面就端了上來，模糊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加茂佑掰了雙筷子，埋頭就唏哩呼噜地吸了一大口熱乎乎的面條，發出滿足的喟歎。

熱東西下肚，禅院甚爾也覺得舒服不少，但他很少見加茂佑這麼吃東西——在加茂家，她都跟為了不死而吃一點冷冰冰的生命體征餐似的，沒忍住問道：“你現在不講究禮儀了？胃口這麼好？”

“拉面吃得唏哩呼噜才是對廚師最好的贊賞！”加茂佑咽下一口面，振振有詞道。

“說得好！”鄰座的大叔很給面子地喝彩，又轉向禅院甚爾，語氣語重心長，“小夥子，對女朋友要學會贊賞，不然她要你做什麼，對不對？你看着就不愛笑，多學習學習你女朋友這種熱愛生活的态度啊！否則她跑了，你都沒地兒哭去！”

“我們不是——”

禅院甚爾不大擅長應對這種自來熟的過于熱情的大叔。

“嗐！别害羞！你們情侶服都穿上了還說不是。”大叔豪爽地擦擦嘴，“女朋友是要給安全感的，你都不敢承認她，怎麼能長久呢？”

加茂佑在一旁笑得東倒西歪，完全沒有要澄清的意思，甚至還火上澆油了幾句。禅院甚爾很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然後較勁般地攬上加茂佑的腰，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太有生活的藝術了，是不是？”

加茂佑一看快逗過頭了，連忙見好就收。大叔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還以為是自己的哲理讓這個年輕人開竅了，很欣慰地點頭，事了拂身去，不留功與名。

鬧了這一陣，加茂佑很快吃掉了拉面，又叫了兩份鳗魚飯，認認真真地吃掉了每一粒米飯，喝了半杯牛奶，才緩過來似的長舒一口氣，抽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她擡眼，看向沉默的不知在想什麼的戳着章魚小丸子的禅院甚爾，兩人就這樣坐了一陣子，直到店内的人變得稀稀拉拉。

加茂佑把自己身上帶的最後一個小木偶扔給了禅院甚爾，後者雖然沒擡頭，但一揚手便穩穩當當接住了。

“一年之約提前結束，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也不要再回禦三家。”加茂佑道，笑容淡了下來，“身份已經做好了，在黑川美香那裡。”

“你自由了。恭喜你。”

禅院甚爾表情淡然，沒有什麼欣喜也沒有什麼不舍，隻是推開了拉面館的椅子，背過身朝加茂佑擺了擺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加茂佑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也站了起來，在桌面上留下小費，攏了攏衣領，走入日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