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佑搖頭。
“根源不在這裡,看了也沒用。”
咒靈的氣息隻是淺淺地覆蓋在那些藤蔓上,而源頭卻感知不到。如果将其比作一個人的話,爬山虎隻是這個人的頭發,就算找到了主枝也最多算是手臂,尋不到心髒的話一切都是無用功。禅院甚爾對咒力的判斷沒有她那麼靈敏,但他從來不懷疑加茂佑的結論,便跟着走入了别墅。
與破破爛爛的外圍不同,其内部裝潢倒很是華麗嶄新。
“你為什麼要求對咒靈隻控制不祓除?”禅院甚爾優哉遊哉地跟在加茂佑身旁,他的任務不包括解密,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劃水。
加茂佑也不介意他的摸魚,好脾氣地回答道:“你好奇這個呀?也不是不能告訴你,我在一邊環遊世界,一邊做咒靈百科全書。但是假想咒靈真的很難遇到哦,好不容易發現它的蹤迹,一路追到這裡,這回可不能被它逃走了。”
環遊世界?咒靈百科全書?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禅院甚爾有些意外,但加茂佑的語氣也不像是在拿他尋開心,應該的确是真的。
不過...如果不是追着咒靈,她還沒有回國的打算吧。
禅院甚爾驚訝于自己會一瞬間冒出這個想法,随後便被他自己狠狠地摁回了思緒最深處。
加茂佑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頭腦風暴,還在進一步解釋道:“孔時雨應該有告訴你吧,關于那個‘飛鳥’聯盟的事情。不過,我隻是當個甩手掌櫃啦,每天遊山玩水的——這可是我過去十幾年人生最大的夢想啊。”
禅院甚爾想起今天一大早收到的郵件,應了一聲。他隻是随意看了兩眼——主要是看與加茂佑相關的部分,但實在不多,他也就失去了深入探索的興趣。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這些咒靈。他們的産生原因、習性、攻擊方式都不一樣,有些甚至還有一定的智慧和溝通交流能力。”加茂佑興緻勃勃道,“我一直很想搜集它們,但可惜實在太不可控了,隻能退而求其次,用紙筆記錄下來,就像我記錄極光、記錄日出一樣。”
禅院甚爾不是很懂她的興趣點,但加茂佑的話題已經拐彎了。
“甚爾君見過鲸群嗎?我下個月要出海,運氣好的話可以看見虎鲸——小春去不了,我還多一張船票呢。”
禅院甚爾不确定這是不是一種邀請,于是隻“嗯”了一聲,心下的念頭忍不住又轉了一圈:如果是邀請的話,要不要答應呢?
可加茂佑似乎隻是随口一提,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别墅内部來。
“你聽說過北海道鬼玩偶嗎?也就是那個okiku娃娃。”加茂佑問道,“或許你應該過來看看這一櫃子。”
禅院甚爾挪動腳步,幫加茂佑掀開了鋪在玻璃大立櫃上的一塊紅色綢布。
沾滿了灰塵的沉重綢布落地,加茂佑與玻璃門後數十雙無機質的黑眼珠子對視。
“...這麼多。”
禅院甚爾感歎道,他不用靠近,都能感知到這些玩偶身上的咒力,都是惡意的不懷好意的。如果不正眼看着它們,那你很快會産生一種這些玩偶的眼神會随着你的移動而移動的錯覺——那個啤酒肚男子認為這是錯覺,他也因為不想被錯覺搞得神經兮兮而搬了出去,沒想到真正的噩夢卻在他搬離别墅的那一晚才開始。
“所以,它們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娃娃?”禅院甚爾問道。
“啊,那倒不是。”加茂佑試圖拉開櫃門,但意料之中地沒有成功,“okiku娃娃本尊現在在寺廟裡呢,估計每年都有高僧圍着它念經,不用擔心。這些應該是來自okiku娃娃故事的假想咒靈...他家應該有個愛看都市恐怖傳說,又菜又愛玩的孩子。”
1918年,一個來自北海道的男孩給妹妹買了一個娃娃,然而小女孩卻不幸去世了。她的父母留下了這個女兒生前很喜歡的娃娃,并用女兒的名字給它命名,也就是okiku娃娃的由來。
但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個娃娃的頭發竟然開始長長,就像一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這引起了不安。據後來一些人描述,他們的孩子偶爾會跟鄰居家的那個娃娃對話,還告訴家長,那個娃娃長了牙齒,每天晚上都會換牙。
當家裡和鄰居家裡到處都是小孩血淋淋的乳牙與幹枯的長發後,他們終于不堪其擾,把娃娃送入寺廟,希望能夠鎮壓。
“聽起來很不錯。”禅院甚爾幹巴巴地評價道,沒有對加茂佑在一櫃子詭異的娃娃面前講鬼故事這一行為有任何異議,“現在你打算去找他們家的小孩?”
加茂佑卻豎起食指搖了搖,笑道:“找肯定是要找的,不過,現在嘛...我們好像出不去了喲,甚爾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