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三口是來海邊旅行的,兩個大人身上都還帶着大大的誇張的太陽鏡,穿着有當地特色的花襯衫與大褲衩,手上腳上都是沙子。原本加茂佑的頭頂還有一個草帽,但不幸被海風吹跑,現在已經不見蹤影了。
之所以選擇這裡作為旅遊目的地,一來是由于這裡在上個月發生了多起命.案,所以遊客稀少,使用咒術或咒具時不用費心思避人耳目,比較清淨,二來也是想着這地方可能會孕育出咒靈,沒想到剛好逮到了。
加茂佑的血箭在不遠處騷擾着巨怪咒靈,阻礙對方的腳步。
“老規矩?”禅院甚爾問道,加茂佑毫不猶豫地點頭,前者囑咐惠抱緊自己的脖子,然後幫加茂佑掏出速寫本,自己則收起了天逆鉾,後退兩步準備助跑。
自從加茂佑雇傭了禅院甚爾一次後,這家夥似乎就嘗到了甜頭,每次出門必幫加茂佑準備速寫本,再遇到咒靈時,都會相當自覺地上前,先過兩招給加茂佑看看,如果她平淡搖頭,那麼接下來就一擊斃命;如果她欣喜點頭,那就竭盡所能展開一場拉鋸戰,直到加茂佑滿意為止。
一開始加茂佑還為自己白.嫖對方戰力有些不好意思,但次數多了也看出他完全是樂在其中,便迅速建立起這樣的默契來。
眼前的巨怪看得出來不是很強,最多也就二三級咒靈的實力,大概是源于大量遊客對于事故的恐懼,量大而速度快,但根基不穩,對于禅院甚爾而言,對付起來甚至用不上三分力。
——這也是加茂佑放心讓惠坐他脖子上跟他一起沖的原因。
果然不出她所料,雖然惠一直緊緊地揪着禅院甚爾的衣領與頭發,但戰鬥實際上毫無懸念。
看了一會兒後加茂佑并沒有發現該咒靈的特殊之處,幹脆地沖禅院甚爾搖搖頭,男人會意,扶了一把肩膀上的惠,抽出一柄漆黑的長刀,橫下一劈,便讓其身首異處。
在咒靈被斬.首的瞬間,加茂佑操控血液變成一隻眼罩,遮住了惠的雙眼。
等他們回到地面,禅院甚爾的衣領被揪變形了,頭發也扯亂了,恐怕他此戰所受的最重的傷就是這兩處吧。
惠被放到平地上時還有些怔怔的,沒回過神,加茂佑仔細檢查了孩子沒被吓着,這才放心地牽着他回到之前堆的巨大沙灘城堡面前。
“對了,甚爾。”加茂佑忽然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你還記得之前我訓練美香術式的時候,你要說一句話被我打斷了嗎?”
禅院甚爾一頓,露出一個迷茫的神色。
“就是——就是你說,如果你早知道我們倆會在一起的話,當初幫我訓練體術的時候你就......你就怎麼樣?”
“什麼?”禅院甚爾有些好笑地低下頭,拿走了惠手中的果凍,撕開包裝遞到了加茂佑嘴邊。
加茂佑叼走果凍,三兩下吞下肚,急道:“你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好吧,好吧,我想想。”禅院甚爾忍俊不禁,“雖然記憶不是特别清楚了,但我大概還了解我自己會說什麼。如果是那時的話,就算沒有被打斷,估計也說不出口的,太肉麻了,更何況還有他人在場。”
加茂佑更好奇了,追問道:“所以到底是什麼!别賣關子了!”
她看了看還在斟酌用詞的禅院甚爾,急得一伸手捂住了惠的雙耳,道:“好啦,這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能說了吧!”
惠迷茫地扒拉着加茂佑的手,禅院甚爾已經無奈地偏過頭,盯着不遠處海灘上用沙子堆起來的輝煌城堡,閃避着加茂佑閃亮亮的目光。
“如果早知道的話,我還是甯願自己能強大到無需你親自涉險......話又說回來,其實過去的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
“沒什麼用”四字被禅院甚爾錯愕地吞入腹中,他的頭頂傳來加茂佑手心的觸感。他低頭看去,加茂佑笑吟吟地松開了惠的耳朵,大力地揉了揉禅院甚爾的腦袋。
“很感動!”或許是覺得手感不錯,加茂佑又用力揉了幾下,“好甚爾好甚爾。”
惠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然後安靜地朝加茂佑伸出了雙手。
加茂佑一怔,很配合地蹲下去,讓惠能夠夠到自己的頭頂。小小男孩學着母親的樣子,笨拙地撫摸着母親的長發,還無師自通地偷偷親吻了母親的額頭。
加茂佑被父子倆萌得一塌糊塗,覺得心裡在流着溫熱香甜的蜂蜜,歡呼一聲把惠舉過頭頂轉了三圈,小小男孩一點兒也不怕,很配合地張開雙臂,假裝在天空飛翔。
就在他們的身邊,禅院甚爾很安靜地注視着,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