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平靜:“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清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僅僅是在冰帝,回憶過往他們相處的種種,在那次同遊的時候就有迹可循,隻是那時的自己還沒往這方面想。
銀發少女順了下耳邊的頭發,柔順的銀色發絲從指尖滑過:“松田先生的答案呢?”
“你現在還隻是個初三的學生。”松田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像是在劃開兩人的距離,又似乎在告誡自己不要做越過底線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你一個小鬼。”
很爛的借口。
清月靠在車窗上,去看車外的景色,櫻花飄零不止,這個春天才剛剛開始。
在問出這個問題前,她曾設想過,松田要是真的說出“我喜歡你”要怎麼辦,答案是——問清楚為什麼後,再拒絕掉。
她不讨厭松田,反而挺欣賞對方,但真要她去回應這一份喜歡,她做不到。
不是因為她之前曾身為男性,心理上感到厭惡。而是,她覺得自己并不擅長去喜歡,去愛一個人。
如今松田選擇回避,對兩人而言都是個上上選擇。
所以一開始就不該問出口。
清月阖上眼眸,平靜回應:“嗯,我知道了。”
松田卻有片刻恍神,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但現在他隻覺得胸口堵得難受,扯了下領口,本就豁開的領口又敞開了幾分。
覺得好受一些的青年沉默着啟動汽車。
并未花費多長的時間,車輛停在一個簡樸的訓練館前。
十來分鐘的時間已經讓松田做好心裡建設,或者說他對于這件事已經十分熟練。
“下車吧。”
“嗯。”
清月擡頭望着眼前樸素的标牌:木村格鬥館。
松田向她介紹:“這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開的。他之前就是綜合格鬥選手,打了半輩子的格鬥賽,退役之後,也不想放棄,就辦了這麼個格鬥館。我偶爾也會過來鍛煉一下。”
“嗯。”
“我們進去吧。”
“好。”
松田進入館内,徑直走向前台,敲了敲桌子:“木村叔,我過來了。”
“小陣你到得還蠻快。”木村抖了一下手中的報紙,注意到松田身後的銀發少女,眼睛一亮,“你就是小陣電話裡說的那個想要學習格鬥的今川同學吧。格鬥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我不怕辛苦。”清月淡淡回應。
在少女面前被長輩叫作“小陣”,青年局促地咳了咳。
“哈哈哈,我很欣賞今川同學。”看起來兇狠而古闆的中年男人露出爽朗微笑,交代松田,“你小子對這裡比我還熟,要用什麼,你随意,教人的時候認真點。”
“好。”松田舒了口氣,“跟我來吧。”
松田在前面帶路,他準備帶人前往最裡面的單間。
場館内很熱鬧,有不少少年人在開放訓練場内哼哼哈哈,很有氣勢,清月不由得停步側目。
卷發青年見她有興趣,也停下來借着那群初學者給少女講解起格鬥的起手式,步法等基礎知識。
銀發少女将每一樣東西默在心裡,也許是精神力達到十的緣故,她現在的記憶力非常好,松田雖隻說了一遍,但她差不多全都記下。
松田掃視着場館,眼睛掠過某個機器,登時一亮,招呼起少女:“測試機那裡剛好沒人,要不要去測一測打擊力量。”
“怎麼做?”清月看向松田。
“你跟我過來。”兩人來到機器前,青年遞給清月一個拳套,“你先把拳套帶上,然後用我剛剛講解的姿勢和發力技巧,全力朝着這一塊兒揮拳就是。”
在清月配帶好拳套後,松田又站在機器面前,給她做示範。
觀察、分析,清月明白其中要領後點頭。她現在的身體素質10,戰力8,力量7,應該會有一個可觀的數據。
少女擺好架勢,在心中又過了一遍發力技巧,對着機器全力揮拳。
松田在旁邊觀察,少女的動作格外眼熟,幾乎是自己的一比一複刻。
他正愣神對方居然學得這麼像,就看到機器屏幕上跳出的測試數據:376kg。
“嗯?機器壞了?”為了驗證真僞,松田取下臉上的墨鏡走到機器前,上下打量了個遍,大有将其拆開仔細研究一番的架勢。
機器當然沒壞,自己的數據應該不差,但不知道距離松田還有多大的差距,清月幹脆直接詢問起旁邊的青年:“松田先生的打擊力有多少?”
松田拍了拍機器,還是有些懷疑:“我來試試。”
說着就拿起一旁的空置拳套,空揮了幾下去找手感,然後站在機器面前猛地轟出。
顯示屏在反應一會兒後現出數據:543kg。
這是他的正常數據,一般就在530-550這個區間徘徊。機器并沒有壞,少女的打擊力量實打實地達到了這個數據。
松田盯着機器出了會兒神,回過頭嚴肅地看向少女:“清月,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出發前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不然沒辦法解釋,短短一周,少女的身體素質就有如此大的提升。
大力水手這個形象挺火,清月也領會到松田的意思,心中難得生出分無語情緒。
她雖然沒菠菜,但是她作弊,于是清月想了想後點頭承認:“嗯,吃了。”
沒想到少女會配合自己随口開的玩笑,松田一愣,而後局促地撓了撓頭發:”哈哈,好,看來菠菜挺有用的。我們差不多也該開始今天的學習。”
想起少女出拳的姿勢,他又誇了一句:“剛才揮拳的姿勢很标準。”
進到單間,周遭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少女出發前就在學校換好運動服,此刻也就不需要再更換衣物。
“剛剛在外面我提了幾句,你現在還能回憶起來多少?能演示一下嗎?”
初次學習,難免會有姿勢不到位的情況,隻是嘴上糾正,會很沒效率。松田隻說了兩次,就覺得效率太差,幹脆直接上手。
最開始他還能做到心無旁骛地指導,後來回過味來,他這算不算借着教學的便利,去占少女便宜。
明明之前最親密的行為也不過是在少女差點摔倒的時候扶了對方一把。
這個時候……
青年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少女雪白修長的脖頸。
他又想到了少女之前在車上問的那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
松田定神,手指扶在少女的胳膊上:“這裡的角度再往身體内屈一點。”
他幾乎将少女完全抱在懷裡。
清月能猜到我此刻在想什麼嗎?會覺得我卑劣嗎?
青年微一側頭就能看見少女專注的神情,對方一心沉浸在學習之中,他卻在指導時想入非非。
他根本就配不上少女對他的期待。
“這樣就好了嘛?”
“對,就是這樣。”松田陣平往後拉開距離,“姿勢學習得差不多了,現在把我們剛剛講的東西再溫習一遍。”
清月回憶之前的教學内容,開始一闆一眼地演練起來。
她的進度很快,一開始還需要旁邊的松田提醒一兩句,随着腦中靈光一現,已經可以根據自身的身體優勢,進行更細微的調整。
松田正奇怪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姿勢突然走形了,又觀察一會兒才看出門道。
他傳授的是自己的經驗,清月卻是女生,男女體型有差異,自然需要調整。
也正是因為這樣,青年才更覺驚訝。
世界上不缺天才,也知道清月很聰明,但是看着對方在自己的擅長領域,以超乎想象的天賦學習進化,松田也有些被打擊到。
失落隻維持了片刻,松田由衷為少女感到喜悅,笑着朝少女扔過去一瓶水:“很厲害嘛。”
格鬥修行想要有所成,才能和毅力占大頭。
第一天還看不出毅力如何,但在才能這一塊兒算是點滿了。
僅僅隻是四十分鐘,清月就已經将格鬥的基本架勢熟練掌握,并能用上不同的步法進行組合訓練。
銀發少女接過水,沒有立刻擰開。
她抹了一把額頭,剛剛的練習讓她也出了不少汗,氣息也有些喘。
盡管體質快到普通人的兩倍,可她還沒有徹底适應:“接下來做什麼?将之前學習過的東西再練習一遍嗎?”
“不,不用了。”松田沒打算讓對方繼續空揮,說到底格鬥格鬥,需要的是鬥,他晃了晃手臂,“接下來進行實戰。”
清月挑眉,她以為松田會更保守些。
“我來給你喂招,讓你熟悉下對手可能出招的常規進攻方式。”
“好。”銀發少女應下。
直到日暮黃昏,松田才帶着清月走出訓練單間。
老實說木村最開始以為銀發少女隻是随便玩一玩,不過在看見少女額角那潤濕的頭發,他才意識到對方沒在開玩笑,那句不怕辛苦也不是說着好聽。
“木村叔再見,下次過來我提前聯系你。你現在還是喝那個牌子的清酒嗎?”
“你來就來,帶什麼禮物。”木村闆着臉。
松田沒回話,笑着朝他揮手離開。
清月禮貌告别跟着松田走出訓練館。
“這小子,”木村沒好氣地笑罵一句。
見兩人走遠,他又拿回報紙:“單身這麼久,好不容易帶着女孩兒過來,還是這麼漂亮的,小陣你可得抓住機會哦,也不知道我啥時候才能收到婚宴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