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雄最先竄出來,聲音顫抖:“這就得手了?”
“把人背起來,快點離開這裡,阿貴已經到巷子口了。”粗眉男人瞧了瞧周圍,迅速吩咐道。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夏未聽在耳中。
“抓到人了?”巷口處等待的司機阿貴興奮地看向竄進副駕駛座的粗眉男人。
”在後座的。”
“真的是宮原家的人嗎?”他激動得搓手,“敲詐多少錢合适?一億,還是十億?”
“能要這麼多?”秋田雄本來正在瞧清月的容貌,一聽到十億頓時眼睛發光,立刻看向前排。
“你眼光就這點?”粗眉男人哼了聲。
“那要多少,可以要二十億嗎?”
“你膽子大,一百億也可以。”
“真的?”阿貴連油門都踩空了。
“蠢貨。你想惹來警察嗎?”粗眉男人罵了一句。
“别說廢話了,你之前說你在這邊有個藏人的好地方?”
“對,是輛破船。之前一直是用來打漁,不過老子死掉了,兒子又不想幹這破行當,就把這破漁船當二十萬賭給我了。呸,還說一定會回來贖,一個月了都沒看見人影。”
“能開嗎?”粗眉男人眉毛一挑。
“應該是不能了。找人看過,發動機好像磨損得很嚴重。”
“那也将就,比什麼破倉庫好,現在就去那邊……”
“好。”
“對了。”粗眉男人轉過身,冷臉盯着後座的兩個人,“手腳給我放幹淨點。我隻為了求财,可不想之後被人清算。”
“反正她都被迷暈了。”秋田雄還想争辯幾句,在粗眉男人的瞪視下,悻悻地放下擡起的手。
夏未松了口氣,雖然立場不對,她還是給粗眉男人點了個贊,他要是不說這一句,清月估計就沒法裝睡。
閉着眼睛裝睡的清月也放松了緊繃的肌肉,格鬥技的練習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
如果真有那種行為的發生,清月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就是這了。”阿貴踩下刹車。
漁船破舊,停泊的位置也比較偏僻,粗眉男人先下車。打量了下周圍,又跳上船,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其他人才招呼起車内的人。
還是那個男人将清月背了出來。
“先進去。”粗眉男人示意。
“可以說一下贖金的事情了吧。”秋田雄迫不及待地搓起手。
“這麼着急做什麼,你能聯系上宮原家的人嗎?”
“你……”形勢比人強,秋田雄隻能等着安排。
夏未看着屏幕上不在移動的紅點,深吸一口氣撥通了橫濱警署的電話。
“你好,我要報警……”
接線員放下電話,整個人還是懵懵的,剛才的那通電話讓她的大腦正處于過載狀态。
什麼綁架案,剛剛發生不久就被家人發現,順便還無比詳細地告知了綁架地點。大家族繼承人在身上放定位裝置居然真實存在。
不過好歹是從業兩年的老警察了,接線員迅速調整心情,打電話通知給街道上巡邏的機動搜查隊。
“了解。注意不要驚動劫匪,我們知道了。”
等搜查隊到達指定地點時,四人關于贖金的談論終于到了尾聲。
“五億?好不容易才綁架了個大财團的繼承人,你居然就隻要五億贖金。”秋田雄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其餘兩人也不是很贊同。這也太少了。
“我們隻求财。第一要義是先得到錢,五億這個數量不算多,我們幾個人分綽綽有餘,要多了反而會引起那些資本家的反感,要是他們報警怎麼辦?”
“報警就報警呗。”秋田雄滿不在乎地回應,“就那群廢物警察能有什麼用。”
還真是個蠢貨。粗眉男人都不想再說個什麼。
将人忽視看向另外兩個人。
兩人神情糾結顯然被說動了,他們也不想惹上警察,而且五億的話,他們一個人最起碼能分一億,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财富了。
“你們還有其他意見嗎?”
“沒有。”阿貴,猴子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不行,我不同意!”秋田雄氣憤地拍着地闆。
悄悄摸摸上船的兩位搜查隊員也摸清情況,四位劫匪正聚在一起商量,沒有聽見受害者的聲音。
年長那位警官打了個手勢,随即兩人一同舉槍躍進船艙内:“不許動,警察!”
望着那黑洞洞的槍口,圍坐在一塊兒的四個人頓時一個激靈!心中又驚又怕,詫異占據主導。
怎麼可能!他們這才将人綁架多久,電話都還沒打給親屬,怎麼就有警察找上來了。
粗眉男人隻覺得腦子都快被燒掉,下意識地舉起手:“有話好好說。”
“全部舉起雙手,不許動。”其中一名警察端着槍朝他們緩緩逼近,“你們綁架的受害者在哪裡?”
“在裡面的隔間裡面。”阿貴慫得很快。
“進去看看。”警察朝着同伴示意。
同伴立刻點頭,戒備着往裡面走,隔間的門被關上了,他輕輕推了一下,門沒鎖。将門徹底推開,就見一名雙手被綁住的少女靠坐在艙壁邊。
見到有人進來,直直地看了過來,眼神淡漠,情緒穩定得完全不像是被綁架的受害者。
警察愣了一下,進而出言安撫:“我是機動搜查隊的松本。我們在接到宮原同學報警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現在外面的四名綁匪已經被我的同伴控制住,你已經安全了。”
他放下槍重新插回槍托:“我馬上給你松綁。”
“麻煩了。”清月朝人舉起雙手。
兩人一同走出隔間,那四人正在另一位警察的注視下,互相給對方套上手铐。
看清受害者的神态,那警察也是愣了一下,與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古怪。
“現在我們要把人送到警署去,也麻煩今川同學和我們一道。”
“沒問題。”清月拍了拍衣服,大體來說,衣服還是幹淨的,隻不過被人丢在廢舊船艙内,沾染了許多灰塵。
粗眉男人盯着神情過于平靜的銀發少女,心中疑窦叢生。
為什麼對方如此鎮定,是性格使然還是心中确定不會受到傷害?警察會這麼快出現,他腦中靈光一閃:“你身上帶了定位裝置。”
清月頗感詫異,這人的腦子倒是轉得很快。不過她可沒興趣和罪犯解釋那麼多,也就沒有作答。
警察見他在這個時候還敢和受害者搭話,狠狠在對方背上拍了一下:“給我老實點。”
後者悶哼一聲,低下頭什麼也不說地跟在警察身後下了船。
領頭人都如此怯懦,其餘人更是不敢有所異動。
後面的流程無非就是詢問受害人事件的經過,與犯人的口供核實。秋田雄自然不是什麼三好父親,第一時間就将自己的女兒給供了出來。
警察聽到這個消息十分詫異,立馬與清月核實:“今川同學,你認識這位秋田同學嗎?”
”認識。她來找過我。”
“那你們的關系很惡劣嗎?”
“不算好。”
“……”
警察其實很喜歡這種配合的詢問對象,但是對上那不動如山的神情,他又有種被詢問的人其實是自己的錯覺。
該問的問題問得差不多,又将之前的問題重複了幾個,與自己的筆記對照。
流程走完,警察将人送到警署門口,又交待幾句,出行時一定要注意安全,盡量不要一個人到偏僻的地方。
清月都好好應下。
目送少女邁步下了台階,那個警察沒忍住多問了一句:“真的不需要通知長輩過來接你嗎?”
他們在将人接到警署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報警人,即受害人的表妹宮原夏未。出于人道主義,本想通知少女的直系長輩,卻被告知對方不在國内,姑父姑姑工作繁忙,不想打擾他們。
少女不說聯系方式,警察也沒有辦法。
隻是此刻看着少女一個人,難免生出憐憫之心。
“不需要。”少女回身朝警察微微躬身。
警察目送少女彙入人流,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明明剛剛才遭遇了綁架,又不是陌生地方迷了路,怎麼能這麼淡定呢?
他拍了下額頭将那多餘的念頭拍飛,想那麼多幹嘛,最近掉的頭發還不多嗎?
“清月,你出來了嗎?”夏未聽到清月那邊的雜聲,立刻打電話過來。
“嗯。”
“那這件事情我在什麼時候告訴媽媽比較好?”
“晚一點……如果姑姑沒有問,就不别告訴她。”
清月也拿不準,宮原咲喜子會不會知道這件事情,隻是她想盡可能地避免打擾到人。
“好的,不過,我真的不能去找你嗎?”
“沒事的。”察覺到夏未口中的關切,清月也不由将聲音放緩,”我在橫濱呆一會兒就會回家的。”
“哦,那好吧。”通過胸針,夏未幾乎将清月的行動聽了個全程,但還是覺得不放心,再一次确認,“沒有受傷吧?”
“嗯,沒受傷。”清月肯定。
“那就好。”夏未呼出一口氣,“那麼明天見?”
口吻中夾帶着小小試探與期待。
“好,明天見。”清月笑着答應。
“耶!”夏未在床上滾了一圈。
清月挂斷電話,同時将胸針上的開關關閉,接下來的事情可不适合夏未旁聽。
秋田沙紀那邊的事情并不需要她通知,對方應該早早就接到了警察打過去的電話。
“綁架遊戲”是屬于她們的秘密,不會也不能讓警察知道。
教唆犯罪的懲罰,是她理應承受的代價。
最開始就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