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嬷嬷壓低嗓音,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就算她有千般不願,可也抵不過權勢壓身不是嗎?”
二人嘀咕了好一會兒,直到快到晚膳時分了,賴嬷嬷才離開。
賈赦回府之後,聽完邢夫人說起了賴嬷嬷上門去反而被打了出來,氣得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罵罵咧咧地數落着那個不知好歹,膽敢拒絕他的臭丫頭,賈赦轉頭看了一眼邢夫人,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真是個沒用的!指望你做這點小事也辦不成!”
邢夫人一聽,心裡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老爺,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但凡你看好了哪個丫頭,我哪回不是安排的好好的。這次是那個莘凝心比天高,看不上我們這區區國公府。我辛辛苦苦忙活了一通,最後還要被老爺你埋怨,我又何苦來得呢?”
邢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十分委屈又要強撐着的樣子。
“晌午的時候,我都和賴嬷嬷商議好了,那莘凝不是新開了家鋪子嗎,她現在看不上榮國府,隻盼着若是日後她那個小鋪子沾了事兒,可别求到府裡來才是!”
轉着圈來回踱步的賈赦終于停了下來,邢夫人話裡的意思賈赦自然是聽懂了。
這樣的事兒賈赦以前也沒少辦過,隻是沒想到邢夫人有這樣的能耐。
“哦?夫人如此說,可是心中已經有對策了?”
邢夫人嘴角噙着笑意,壓低了嗓音說出了白日裡和賴嬷嬷商量好的計劃。
賈赦聽完,忍不住撫掌大笑。
“好啊!如此一來,我看那丫頭還能犟到什麼時候?”
這一夜注定有許多人夜不安枕……
次日,莘凝一反常态的坐在梳妝鏡前搗鼓了大半個時辰。看着鏡子裡的妝容,莘凝滿意的放下手中的粉盒。
出了房門,莘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湛鈞。
“鈞哥哥,大清早的,你怎麼站在這兒啊?不用去當值嗎?”
湛鈞收回看向枝頭的目光,剛想說些什麼,卻在看清莘凝面容的時候,臉色突然大變。
快步走上前,湛鈞低下頭仔細打量着莘凝的神色,神色焦急,眼神還帶着些氣惱。
“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可是昨夜沒有睡好?可是做噩夢了?還是夢見了不想見的人?看你眼下烏青這樣的深,是不是昨夜一整夜都沒合眼?都這樣了,為何不來找我?還去什麼賈府,快些回去再睡會兒……”
說着,湛鈞牽起莘凝的手腕往房内走去。
莘凝可是被湛鈞一連串的問話給問蒙了,剛想明白這是為了什麼,還沒來得及插上一句話,就被湛鈞拉進屋裡,按到了榻上。
“哎,别、我不睡……”
急急忙忙按住湛鈞瞎忙活的手,莘凝剛想解釋兩句,又被湛鈞給打斷了。
“别怕,哥哥在這兒陪着你。你安心睡,我就坐在一旁看着你。夢裡都是假的,哥哥會一直握着你的手,一直在你身邊護着你的。”
這樣小心翼翼的湛鈞,莘凝隻覺得心中十分感動。隻是……
“恩,謝謝鈞哥哥這麼關心我。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困。我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其實隻是用胭脂水粉畫出來的效果而已。不信的話,鈞哥哥可以摸一下看看。”
看着湊到面前的小臉,湛鈞遲疑着伸出手,指腹輕輕劃過女子眼下那淡青色的肌膚。
莘凝感到一片滾燙的熱意拂過眼下,感受到湛鈞緊緊盯住自己的眼神,心裡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别扭。
幸好湛鈞轉開視線,開始研究起指尖的墨色,這才沒注意到莘凝忽然飄忽起來的眼神。
撚着指尖,湛鈞又看向莘凝臉上,指尖深色的粉末确實和莘凝眼下的膚色差不多。
莘凝這時也回過神來,雙手推着湛鈞的胸膛,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鈞哥哥這下信了吧?好啦,快讓開些,我還要去補補妝呢。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去賈府呢。”
剛剛一時情急,湛鈞把莘凝按到了榻上之後,自己就蹲在了一旁。
被莘凝推了一把,湛鈞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二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太過親近了。
愣愣的後退一步,湛鈞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隻好呆呆的點點頭。
莘凝忙坐回梳妝鏡前,對着鏡子又開始塗抹起來。
随手把指尖的粉末擦到了衣角,湛鈞站在莘凝身後,不知所以然的看着莘凝手上的動作。
“凝兒,你、為何要把自己化成這樣?”
莘凝補好了妝,這才轉過來給湛鈞解惑。
“這是我特意化的‘西子病弱妝’,就是為了今天去賈府見老太太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