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極度心虛的莘凝,雙手捧着繡譜,态度十分虔誠的向皇後保證着。
“民女回去一定好好研習繡譜,一定不辜負皇後娘娘的看重。”
皇後曾經也是有過一個女兒的,隻是那個小小的孩子還沒來得及長大成人就離她而去了。
如今看着莘凝濕漉漉的眼神,皇後心中頓時酸澀無比。
“不必這麼鄭重,本宮相信你。”
或許是燭光太過昏暗,莘凝好似從皇後眼中看到了一絲水光。
定了定神,莘凝打開了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錦盒。
“皇後娘娘,其實民女今日還有兩件禮物想獻給娘娘,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莘凝雙手奉上錦盒,皇後低頭一看,卻隻見盒子裡裝着幾根細紗和一塊素布。
這樣看着極為寒酸的兩件東西,皇後看了卻并未生氣,而是接過了錦盒,細細打量着裡面的東西。
再次為自己竟然冤枉了這麼好的皇後而感到羞愧,莘凝湊近了些許,低聲解釋着:“這裡面的細紗和素布是民女自己紡紗織就的,隻是用的不是平常的紡紗機和織布機,而是經過我哥哥之手改造過的。”
皇後并未急着責問,而是拿出盒子裡的紡線,讓大宮女把燭火拿近一些。
對着燭光細看了一番,皇後眉心微皺。
“這紗看着也并無什麼奇特之處,凝丫頭你還是有話直說吧。”
莘凝面帶笑意,從盒子裡拿出所有的細紗,排列好放在手心。
一共八根細紗,整整齊齊地排在莘凝手心。
莘凝一根手指輕輕劃過細紗下端,語氣稀松平常地說着:“皇後娘娘有所不知,這八根細紗是我一次用一個紡紗機紡出來的。”
皇後雖然養尊處優,可也不是腦袋空空,隻知道享樂的蠢貨。作為天下女子的表率,皇後每年還要主持親蠶禮,意在鼓勵天下婦女勤于紡織,重視農桑。
當今皇上倡導簡樸之道,皇後自然也是夫唱婦随。
每年主持親蠶禮時,皇後不僅親自采摘桑葉喂養蠶種,在收貨蠶繭之後,皇後還會親自将蠶絲紡成線織成布獻與皇上。
做了這麼多年,皇後對這些流程可謂是輕車熟路。
莘凝這話一出,皇後立刻變了臉色。
“莘姑娘,你剛剛所說,本宮可聞所未聞!你确認,這些細紗是一次紡成,而不是一根紗線截成的八根嗎?”
莘凝擡起頭直視着皇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民女所言,皆是事實!而且,這塊素布也是民女一人織成!盒子下壓着的兩張圖紙,正是民女所畫。皇後娘娘若是不信,讓匠師按着圖紙制出來一試便知。”
看着莘凝笃定的目光,皇後心中的疑惑逐漸消散。
拿出圖紙看了幾眼,皇後微微一笑。
“若是果真如卿所言,那你便是大功臣!這麼一想,本宮今日給你準備的東西倒有些配不上你的這份大禮了!”
氣氛再次變得緩和,莘凝低下頭,謙和地笑着:“隻要能于國有利,民女就别無他求了!”
雖然還未曾驗證莘凝所言是否為真,可皇後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剩下的就要看宮中匠人是否能複制出這圖上所畫的機器了。
事情還未下定論,皇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天色已晚,本宮也不好再多留你。青黛,你帶幾個人送莘姑娘出宮。”
莘凝來時,隻身一人提着個輕飄飄的錦盒。走的時候,後面跟着三五個宮女,每個宮女手裡還捧着皇後給的賞賜。
從坤甯宮一路往宮門口走着,一路上安靜的隻能聽見幾人的腳步聲。
夜色昏暗,黑影幢幢,莘凝腦海裡又忍不住冒出了以往看過的志怪故事。
默默加快了腳步,縮進了和青黛之間的距離。莘凝靠近青黛身邊,這才覺得心中安穩些許。
幾人行至月華門,夜色中,莘凝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提着盞燈立在不遠處。
行到近前,果然正是湛鈞。
“鈞哥哥,你怎麼在這?”
看莘凝似乎是與這名金吾衛相識,青黛停下腳步等着。
湛鈞穿着金吾衛的制服,對幾名宮女點頭示意。
而後看向莘凝,溫聲回道:“下值了,看你還沒出宮,便在這兒等你一起回去。”
說完,轉頭看向青黛。“勞煩幾位了。”
青黛望向莘凝,莘凝解釋道:“這是我哥哥。”
既有人來接,青黛也不再多說什麼,讓身後幾人把皇後娘娘的賞賜交到湛鈞手裡後,幾人便回去了。
皇後湛鈞一手抱着壘成一摞的木盒,一手還要提着燈籠。
莘凝想幫着分擔一些,可湛鈞卻愣是不讓。
最後湛鈞還是拗不過莘凝,把燈籠交給莘凝提着。
靠在湛鈞身邊,莘凝奇異地并沒有感到害怕了。
隻有兩個人走在一起,好像帶來的安全感比之前青黛幾人在時還要好得多。
孫嬷嬷和方叔駕着馬車一直等在宮門口不遠處,好容易等到兩人出來,孫嬷嬷嘴裡一疊聲地念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