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差别真的很大。我很難想象一個滿嘴正義的人的過去和正義幾乎搭不上邊。”
加奈千央眨眨眼,
“我不否認這點,那時候我足夠年輕,足夠尖銳,也足夠沉默。”
“我指的是其他方面,”
他頓了頓,
“你這麼拼命地活着是為了什麼?”
“那個時候的話……隻是為了活着吧。這麼看我做什麼?我不是英雄,當時也沒什麼理想。橫濱的很多人也是一樣,我們就像野犬一般,四處茫然地奔走,漫無目的,也毫無歸途。”
“但無論是誰,活着總會有好事發生,起碼我是這麼相信的。”
時間轉回龍頭戰争時期。
加奈千央與意外結識的織田作之助一同救下了不少人,但還有五個孩子已經無處可去,她自己住在鐳缽街,自然知道那裡的問題,不願意讓他們去那邊。在兩人商量後,決定由織田作之助收養幾個孩子,她則負責出一部分費用聊表心意。
自那之後,為了銀行卡裡的餘額,她的兼職也在不斷增加,和織田作之助的見面也頻繁了起來。對方虛長她幾歲,但那份包容讓他們逐漸熟絡起來。
在聽說她想找個安靜放松的場所後,織田作之助向她推薦了一個名為“lupin”的酒吧。
“老闆性格很好,最重要的是在那裡會有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他這麼介紹道。
于是,在一天晚上,她随着織田作之助推開“lupin”大門,邁步走進酒館下層。
店内不知源頭的煙霧安靜地在空中停滞,酒保靠在牆上仔細地擦拭着手中的酒杯,一名身着黑西裝和同款大衣外套的少年坐在吧台前,無聊地把玩着酒杯,聽到動靜回過頭:
“啊,織田作。”
他揚起手招呼,見青年身後還有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也沒表現出驚訝,以不失禮的目光打量了兩眼後,少年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這位美麗的女士,想必就是織田作口中經常提到的朋友加奈小姐,對嗎?”
加奈千央低頭看了眼才剛剛做完委托不着邊幅的舊外套:
……
這份表演太浮誇了,沒話說。
織田作之助倒是熟絡地招呼她坐下來,等酒保端酒過來的時候問:
“在打發時間?”
“放松一下放松一下。不過剛剛其實在思考啦~”
“有什麼事值得你思考這麼久的?”
“是因為老闆不願意給我加點洗潔精呢。”
少年鼓起嘴,
“我又問了問有沒有洗衣粉之類的,老闆也拒絕了我。”
“客人,我們店裡确實沒有這樣的東西。”
酒保将最後一杯點單放在女士面前,聽到這話慵懶地回道。
“那就沒辦法了。”織田作之助點點頭,絲毫沒有感覺到這席對話有什麼不對勁。
而旁聽的加奈千央緊緊盯着自己的杯子,嘗試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嚴肅些,不然她怕自己會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得罪那位史上最年輕的黑手黨幹部候選。
但某些人卻不肯放過她:
“不要這麼嚴肅嘛加奈小姐,隻是随便聊聊而已,這麼沉默寡言,酒都不好喝了。”
她看着對方杯中滴酒未動的模樣,隻覺得一時間心情複雜難以言表,最後隻是抿了一口,随意揪出剛剛的話題:
“為什麼想要加洗潔精,不會變得難喝嗎?”
“泡沫漂浮在酒面上不是很好看嘛——開玩笑的,因為我正在追求無痛的死亡呢。”
他輕飄飄地說着,
“不過太可惜了,這麼久了,還沒能碰上過足夠合适的方法呢。”
少年說的輕巧,但在那一刻,加奈千央自見到對方以來的那些異樣感全部都有了答案。
——她讨厭這個人。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也非是他的手段履曆,她讨厭這個人的思想觀念。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而活着?哪有那麼簡單就能知曉呢?但即使如此,她也在努力地活下去,為了未知的明天而努力。但這個人,輕飄飄地否定生命的意義,就像……
就像在黃昏與黑暗的界限中,蹦出的那些瘋狂的念頭,随意瞥見的另一個和自己相似又相反的人。
但事不如人願,與之相反的,太宰治突然開始高頻率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你們交朋友的方式挺特别的。”
小野點評。他現在散漫地像是在看一場電影,還是可以随意拉進度條的那種。
“這也不是交朋友,當時我在橫濱姑且有那麼一點名氣,雖然是不好的類型,但那位新任首領之前也在鐳缽街待過一段時間,聽說過我的能力。”
她想了想,
“那時新任首領的手底下什麼都缺,尤其缺人,大概是因為這點他才盯上了我。說實話,如果當時有選擇,”
“我一定會挂出那個‘大樓,窗戶,快逃’的牌子。”